見異思劍 作品

九死南荒魂歸處 第一百一十六章:從天而降的劍

    寧小齡接過他脫下的外衣,扔進了木桶裡,有些不高興,道:“可師兄境界一點沒漲呀,你這樣天天白捱打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本來還說三年後要去皇城欺負襄兒姐姐,按現在這個局面,到時候師兄估計都被打怕了,襄兒姐姐一出手,拳頭還沒碰到你,你就倒地上了。”

    寧長久聽著師妹不滿的嘲諷,無奈道:“師妹都信不過我了?”

    寧小齡哼了一聲,道:“還好這裡沒有其他人,要是讓其他峰的弟子看到了,可真是丟嫁嫁師尊的臉。”

    寧長久換上了心意,掬起一捧水擦了擦滿是灰塵的臉。

    他一邊擦著臉,一邊道:“師妹,寧擒水的那些錢還在嗎?”

    寧小齡有些奇怪,道:“當然在呀,現在街上的店都沒了,還能上哪裡花去,只能畫張棋盤用來當棋子用。”

    寧長久道:“那就好好留著,我們早晚會出去的,師妹可是我的小錢袋子,一定要幫我存好。”

    寧小齡腦袋微歪,她盯著師兄看了一會,用力地點了點頭。

    寧長久道:“雖然我們如今被困這裡,但劍術切不可懈怠,過不了多久便是峰裡的試劍會了,到時候師妹要好好出出風頭啊。”

    寧小齡點頭道:“我每天都有修行的。”

    寧長久道:“天諭劍經上的那些劍招要練,最基礎的劍鎖也不能懈怠,要不然你空有劍招,砍不到別人,還是白費力氣的。”

    寧小齡託著腮,道:“知道啦知道啦,我一直都有練的。”

    說著她掐了個劍訣,將寧長久鎖在了原地,寧長久掙了下身子,打趣道:“師妹收了神通吧。”

    說話間,門打開了,趙襄兒從裡面進來,恰好看到寧小齡將他“綁”在椅子上,她皺了皺眉,純淨的眸子裡難掩地掠過了一抹嫌棄之色,她沒有進門,冷冷道:“來我房間。”

    說著,趙襄兒直接關門轉身離開。

    寧小齡有些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

    寧長久道:“好好修行,我等下就回來。”

    ……

    ……

    黃泉對岸,白夫人的院子裡,樹白從他的房間裡走出,來到了她的門口,用力地叩了幾下大門。

    咚咚咚。

    “什麼事?”白夫人的問話從裡面傳來。

    樹白問道:“我能進來嗎?”

    白夫人微笑道:“怎麼?這整整一個月你都沒有來過,今晚想與白姐姐共度一夜?”

    樹白否定道:“我想知道你在屋子裡究竟做什麼?”

    白夫人話語平淡道:“做什麼?當然是做有趣的事情?你也要來麼?這件事如果兩個人做,會更有趣的。”

    樹白聞言,牙齒緊咬。

    他經歷了這無比黑暗的一個月,心中最親的姐姐死而復生,卻已是化作魔鬼降臨,他眼睜睜看著無數人死去,卻無能為力。

    他曾經想過就此墮落,與白姐姐一同入魔,從此一意孤行,直到被某個替天行道的仙人斬於劍下。但是他心中的理智卻也總冒出一個尖,乍破他這個時不時萌生出的自暴自棄的惡念。

    他經常想起那個白衣少年按著自己跪在地上說的那句話。

    “修道者所要斬殺的,是禍亂天地邪魔,以及那些偽裝成人,行走在世間的活鬼。”

    白姐姐是禍亂天地的邪魔,也是偽裝成人的活鬼,他如今已是修道之人,卻什麼也做不了。他甚至已經快忘了自己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孩子。

    樹白立在門口,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他手已經按在了門上,道:“如果白姐姐沒有意見,我便進來了。”

    他即將推門而入時,裡面的白夫人卻斂去了笑意,聲音寒冷道:“出去!”

    樹白手上的勁大了一些。

    白夫人冷笑了一聲,門縫才開了一線,一道光便斬了出來,劈中樹白的胸口,將他斬倒在地。

    樹白捂著自己胸口的傷,艱難地從地上爬起,繼續走到門前,想將大門推開。

    白夫人冷冷道:“你的權柄是我賜予你的,只要我想收回,隨時都可以,我知道你想為其他人做點事,但是沒有意義,你從來只是江水中的船,而不是掌舵之人,老老實實隨波逐流就好。”

    樹白不管不顧,要繼續開門。

    白夫人再次揮袖,將他打落在地。

    樹白便再次爬起,猛地前撲,手指扣入門縫之中,而這簡簡單單的木門卻似有千斤之重,他竭盡全力也只是一點點將其緩慢地推開。

    白夫人好像真的動怒了,她刷得一下抬手,想要將他扣在木門上的手指直接斬斷。

    而樹白同樣不顧一切,調動了渾身的力量猛地前衝。

    碎響聲猛然驚起,這扇木門率先承受不住,在兩股力量的擠壓之下,猛然破碎成無數木片,那些高速向後掀去的木片銳利得像是刀鋒,許多片都扎入了樹白的身體裡,他咬著牙,摔進了屋中,艱難地抬起了頭。

    屋內,白夫人幽幽的嘆息聲迴盪著。

    樹白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眼前的白夫人坐在輪椅上,她覆著膝蓋的狐裘已經掀起,那膝蓋之下,垂下的裙裾空空蕩蕩的,雙腿已赫然被截斷,而她的懷中,捧著自己的腿骨,她一手固定著腿骨,一手拿著一柄骨刀,認認真真地打磨著自己的腿骨,將其打磨成了一把劍。

    沒有劍鍔沒有劍柄,只有劍身。

    那是飛劍的樣式。

    樹白盯著那斷裂的腿部,無比震驚道:“你在做什麼?!”

    白夫人平靜了下來,她端詳著懷中的兩把骨劍,如觀賞一幅絕世的畫作,神色陶醉:“我在磨劍啊。”

    樹白指著她,不解道:“可……可你……”

    白夫人笑了笑,道:“你以為他們這麼好殺?唯有真正的好劍,才能斬下他們的頭顱,這是神骨,神骨唯有神骨可以將它磨礪,而這城中,其餘的一切,在這柄骨劍之下,都會被斬裂,這就是我一個月以來一直在做的事情,現在你看到了,滿意了嗎?”

    說著,她拎起了些自己的裙襬,讓他看得更清楚一些。

    樹白盯著那傷口,不停地搖著頭

    ,然後乾嘔了起來。

    白夫人推著輪椅來到了他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道:“我早就和你說過讓你別看了,小孩子要聽姐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