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戲諸侯 作品

第三百一十一章 人外有人

    說周肥那兒子,事先跟我通了氣,說你要來,我其實是不太相信的,只當是詐我出山,好幫他老爹擋災呢。”

    掌櫃繞過櫃檯,伸手示意鷹鉤鼻老者隨便找個地方坐下,言談無忌,“程大宗師,你老人家趕緊坐下說話,不然我跟你聊天,總得仰著脖子,費老勁了。”

    遠道而來的老人不以為意,坐在了一張待客的粗劣椅子上,開門見山道:“如果不是我信不過敬仰樓的十人名單,我不會來這裡冒險,你我二人的名次,都不在前五之列,很有可能出現意外,謫仙人身份無疑的馮青白,丁老魔的徒孫鴉兒,周肥的兒子周仕,現在就有三個了,誰知道還有沒有偷偷躲在水底的老王八小烏龜。”

    鋪子掌櫃點點頭,深以為然。

    俞真意、種秋在內四大宗師聚首牯牛山,這是檯面上的消息,給天下人看熱鬧的。

    敬仰樓這次選擇在南苑國京師頒佈十人榜單,這才是真正暗藏玄機的關鍵所在。

    來自塞外的老人冷笑道:“我使槍,你使刀,跟種秋一樣,都是外家拳的路子,跟俞真意那隻老狐狸不同,只要是一場死戰,或多或少就會留下點傷勢隱患,我們三人肯定撐不到六十年後了,為了這次機會,我一路拼殺到今天,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暗疾,總得有個交代!”

    說到最後,老人輕輕一拍椅把手,椅子安然無恙,可是椅子腳下的鋪子地面,已經出現密密麻麻的龜裂縫隙。

    鋪子外邊那些老人的入室弟子,察覺到屋內的氣機流轉,一個個如臨大敵,呼吸沉重起來。

    掌櫃笑道:“你這些弟子,資質不咋的啊。不是聽說你很多年前,在草原找到個天賦驚人的小狼崽兒嗎?你精心調教這些年,不會比鴉兒、周仕這些天之驕子遜色吧?”

    姓程的老人漠然道:“死了。天資太好,就不好了。”

    掌櫃憤憤道:“程元山!虎毒尚且不食子,你還有沒有點人性了?”

    這位千里迢迢從塞外趕來南苑國的老人,正是天下十人之中排第八的臂聖程元山。

    在二十年前,躋身敬仰樓排出的十人之列後,就悄悄去了塞外草原,很快成為草原之主的座上賓。

    程元山斜眼看著這位在南苑國隱姓埋名的矮小老頭兒,“劉宗,就你也好意思說我?磨刀人磨刀人,你劉宗最喜歡拿什麼用來磨刀?”

    磨刀人劉宗,嘿嘿而笑。

    程元山疑惑道:“我才來這邊,南苑國又是種秋苦心經營的地盤,這次種秋到底站哪一邊?起先我以為是俞真意,現在看來,不一定?丁老魔又想做什麼?他才是天底下最不用做什麼的事情,卻偏偏來到了南苑國京城,圖什麼?”

    掌櫃劉宗在被臂聖程元山提及“磨刀人”之後,有過一瞬間的氣勢暴漲,當下又鬆垮下去,整個人又成了蠅營狗苟的鋪子小老兒,指了指程元山,調侃道:“你啊,就是喜歡想太多。”

    但是程元山心知肚明,劉宗這些年,半點沒耽誤修為,甚至還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可南苑國一帶,這麼多年有種秋坐鎮皇宮旁邊,並未驚世駭俗的傳聞,劉宗的武學,沒了磨刀石,怎麼就能不退反進?程元山這些年除了暗中屠戮塞外高手,還多次潛入南方,其中殺掉了兩位有望躋身前十的江湖宗師,為的就是在兇險廝殺中砥礪心境,不敢有絲毫懈怠。

    程元山道:“周肥此人,行事從無忌諱,太像歷史上那些謫仙人了,這次又靠上了丁嬰,是福是禍,你透個底給我。劉宗,別人信不過,你是例外。”

    劉宗笑道:“憑什麼相信我?”

    程元山鄭重其事道:“江湖上被稱為武痴的傢伙,多如牛毛,但是在我心中,真正的武痴,只有你劉宗一人。你和丁嬰、種秋、俞真意一樣,是當年那場亂戰中少數幾個活下來的人,那十人,死的死,消失的消失,只有你們這些局中的邊緣人,反而各自獲得了機緣,丁嬰得了那頂仙人遺留下來的道冠,俞真意得了一部仙家秘籍,種秋拿到什麼,我不清楚,但是你劉宗當初主動舍了那把妖刀不要,只為了身邊已經有了一把刀。這種選擇,天底下就只有你做得出來。”

    劉宗捻著稀疏鬍鬚,笑眯眯道:“這等密事,你一個沒有親身參與那樁禍事的外人,如何知道的?”

    此事,可謂劉宗生平最瘙癢之處,與常人說不得,但是當臂聖程元山今天主動道破,磨刀人劉宗仍是有些洋洋自得。

    程元山坦誠以待,“那把妖刀‘鍊師’選擇的新主人,是我親手殺掉的,只是我沒能留下它。”

    臂聖程元山,一向心高氣傲,對於身在榜上的鏡心亭童青青之流,是半點都瞧不起,至於好事者評出的十人之外的又十人,程元山曾經直接放話出去,這些人誰誰誰可以給他端茶送水,某某可以給他脫靴,誰誰可以幫他看門護院,十位名動天下的頂尖高手,就沒一人入他臂聖程元山的法眼。

    但是今天來見劉宗,卻極為客氣,甚至無形中程元山還願意矮人一頭。

    由此可見,這次程元山來到南苑國京城,沒有半點信心。

    劉宗伸出一根手指伸進嘴裡,從牙縫剔出上一頓飯的殘留肉絲,隨手一彈,“一個屠子的手藝好不好,就看他用得最順手的那把刀,剝皮剁肉剔骨,可以用多少年,最差的,兩三年就得換新刀,好一點的,用個七八年,我那一把,從江湖出道起,就一直用了,到今天為止,已經用了將近四十年。”

    劉宗笑呵呵道:“殺那些個遮遮掩掩的謫仙人,才夠勁。磨了幾十年的刀,可莫要成了那書上的狗屁屠龍技,來了好,來了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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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進京趕考的寒族書生,還在等著他的美嬌娘回去。為了她,連聖人教誨的君子遠庖廚,都不管了。

    路上偶遇,相逢於江湖,她雖然年紀大了他六歲,還喜歡經常開玩笑,說自己不是什麼好女人,他都覺得沒關係。

    能夠彈出那麼美妙的琵琶,沙場壯懷激烈,閨閣幽怨,壞不到哪裡去。

    有個莫名其妙的傢伙,來他這裡,說了一位江湖女子的事情。

    書生覺得那人說的那個女人,如果是真話,那麼她確實壞透了心腸。

    但是呢,書生覺得自己認識的她,不一樣,覺得她是一個好女人,知書達理,溫柔賢惠

    ,還長得這麼漂亮,可以娶進家門,白頭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