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日常事

 夜間，林舒守在陸珩床邊，貼身照顧著。

 陸珩半夜醒來，還不知自己怎麼了，微微轉頭，就看到趴在床邊睡著的林舒，月光透過窗牖傾洩在床邊，月光下，美人兒的睡顏恬淡美好。

 陸珩心裡突然湧上一股奇妙的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把心裡的空缺填補上了，心裡一時暖暖漲漲的，連心跳也加快了不少。

 靜靜看了一會兒，陸珩伸手輕觸林舒的臉頰，指尖傳來細膩清涼的手感，忍不住輕輕摩挲了一會兒。

 眼看林舒的睫毛輕顫了顫，陸珩便輕咳出聲，立馬驚醒了淺眠的林舒。

 林舒起身摸了摸陸珩的額頭，沒有出現大夫說的發熱的情況，鬆了口氣。一低頭，看到陸珩已經醒了，眼神似還有些迷濛，整個人看起來也有些呆，不似平日裡那般冷漠深沉，黑色的瞳孔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清冷。

 見陸珩已經醒了，林舒想扶他坐起來，陸珩出手示意不用。

 林舒便轉身把室內的燭火點亮了，不等陸珩詢問，便道，“您醒了，大夫說您是吃了今兒下午做的桂花馬蹄糕過敏了，好在症狀不嚴重，喝兩天藥也就沒事兒了。這兩天飲食需清淡些，茶、酒這些都不能碰。您昏睡了六個時辰了，先喝點兒清粥墊墊肚子可好，再配點爽口小菜，開開胃，藥也一直溫著呢，也到了喝第二副藥的時辰了”。

 話說完，室內的幾盞燭火也點完了，回過身來，站在一邊兒等陸珩的吩咐。

 陸珩靜靜聽著身邊這個女子的碎碎念，一時竟有些恍神兒。

 他近些年忙於政事，手上權柄愈重，威嚴漸深，在府裡向來說一不二。連他父親衛國公與他說話也不敢多有置喙，老太太雖疼愛關心他，可未嘗不是看在他如今有出息的份兒上，平日裡的關心也多是小心翼翼地看他臉色，不似尋常人家祖孫之間的親暱和自在。身邊伺候的下人更不必說，不過是因著主僕利益關係，兢兢業業當差罷了。自從母親去世以後，他在這府裡，連僅剩的為數不多的親情也摻雜著利益，他已經許久沒有聽過這樣輕聲細語，不含一絲討好的、純粹的關心了。也許是人在生病時真的會格外脆弱吧，讓他即使在病中，也為這婢子話語中的關心之意動容。林舒那碎碎唸的話語像是在對待一個普通人，而不是在對待一個身份尊貴的主子，讓他感受到久違的、真心的關懷，心裡格外熨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