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之日不可留 作品

帝都 第三十三章 藍衣會

 崇南坊,順天賭坊

 崇南坊位於帝都南側天壇山以東的區域,這裡多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因此道路汙穢,河道不暢,是連官府都不願來的腌臢之地。

 越是這樣的地方,越是藏汙納垢,賭坊,青樓,黑市在這裡招搖過市,毫不畏懼陽光。

 幾乎整個帝都的汙濁之氣都沉澱在了這裡。但天地有陰陽,有陽光的地方,勢必會有黑暗。如果不給帝都留一個汙穢之所,讓這些人棲息,遲早會有隱患。

 崇南坊周遭共有三個百戶所,一為錦衣衛,一為府軍衛,一為京營禁軍。呈品字形將崇南坊團團包圍,就像是禁錮汙濁之氣的陣法,將其牢牢禁錮。

 崇南坊內,賭坊遍地,其中就有一個名叫順天賭坊,是崇南坊最大的賭坊,佔地超過三畝,與其說是賭坊,不如說是一座賭城。這也是帝都之中,規模最大的賭坊了,每日的流水超過一萬兩白銀。

 在這裡,官府不管,黑道橫行,無數小門小派在這塊黝黑土壤上滋生髮展,但他們的上頭都有一個勢力鎮壓著。

 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

 藍衣會就是這條強悍的地頭蛇。

 藍衣會表面上是一個商會,是正常納稅的組織,會長是一位神秘女子,平日裡有三位副會長操持著各項生意。

 其中副會長楚兆新掌控著整個崇南坊的青樓生意,副會長伍萬義操持著黑市,副會長司馬德雷操持著大小賭坊。

 司馬德雷雖然掌控著崇南坊的所有賭坊,但唯獨順天賭坊他無法插手,雖然對順天賭坊的盈利垂涎三尺,但偏偏無法下口。

 因為順天賭坊有一個掌櫃地,她的背後倚靠的是錦衣衛千戶,外城正陽門大街以東,都在這位千戶的掌握之中,其中就包括整個崇南坊。

 不過既然身處黑道,那就有黑道的規矩,在規矩內辦事,誰都挑不出錯來,除非錦衣衛千戶要和整個崇南坊黑道作對。

 今日一早,身為副會長的司馬德雷親自來到崇南坊天壇山下的一處小賭坊內,平日裡,他根本不會來這種地方。

 一條破敗的街道上,大部分行人身上都滿是補丁,面黃肌瘦的模樣,腳步蹣跚虛浮。

 街道的某處,一個雙開間的鋪子外豎著一塊刻畫著骰子的木板,鋪子門口有繡著牌九的門簾,門簾之中非常昏暗,今日的崇南坊,烏雲蓋頂,似乎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

 鋪子裡頭可真是挖空心思,外表看只是兩間普普通通的平鋪,裡面卻打通成了一間頗寬敞的大通鋪,有案有席,只是光線越發昏暗。此時上百個賭徒趴在七八張高案邊上,正興高采烈地圍看莊家扔骰子,四周滿布銅錢。

 鋪子的最深處還有一扇包了鐵皮的大門,兩個魁梧的粗糙漢子抱臂站立,眼中閃爍著兇狠的目光,不斷的掃視著,任何敢於接近鐵皮大門的人都會被惡狠狠地驅逐。

 鐵皮大門後,是一間打掃得還算乾淨的房間,一張書案上空空蕩蕩的,一雙大腳是此時書案上唯一的物件。

 藍衣會副會長司馬德雷幾乎平躺在一張軟毛椅上,雙腿高高翹起,擱在了書案上。

 書案一側的地上是雜亂的賬簿、算盤還有狼毫硯臺,這應是剛剛被司馬德雷掃下書案的東西。

 一箇中年書生模樣的掌櫃顫巍巍的站在一側,身體有些發顫,似乎是剛剛受過訓斥,臉色慘白,眼中滿是驚恐。

 “老子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今天午時,是我們和順天賭坊對賭的最後一天。今日這流水要是上不去,老子活剮了你!”司馬德雷語氣平和,吐字也慢,但話語間卻滿是惡意。

 那中年書生聞言渾身又打了一個機靈,滿是求生欲的解釋道:“副...副...呃呃呃...會會長!”中年書生一個副字出口,司馬德雷冰冷的眸子旋即轉了過來,直直的盯著他,令他嚇得立即改口。

 “會長!”中年書生指了指地上的賬簿道:“這...這三日我核對了我們所有的四十三家鋪子,流水總計是三萬三千四百四十九兩紋銀。這個數字已經可以和順天賭坊媲美,但純利上,我們這些天為了吸引客流,放利的幅度大,總共折算下來,不過三千兩上下。我們的純利不過一成,順天賭坊那裡,純利超過三成!”

 司馬德雷聞言眸子一冷,將腿放下,整個人前傾,一股兇狠的氣勢壓的中年書生退後兩步。

 “三日之前你可是信誓旦旦的和老子說,我們放利出去,吸引客流,那客流到了我們這裡,勢必會影響順天賭坊。我們雖然純利率低了,但是量上去了,算純利的話,還是我們佔優。這都是你的原話吧!”

 中年書生忙不迭的點頭,連聲道:“是是是是...是我算的,應該不差。但不知道為何,這幾日我讓人去順天賭坊盯著,他們的客流比之前少不了多少。”

 司馬德雷眼中頓時射出陰狠的光,他幽幽問道:“既然客人都到了我們這裡,那他們那的人是從哪裡來的?”

 中年書生吞了口唾沫,猶豫了片刻,在司馬德雷毒蛇般的目光注視下,一字一句的說道:“是...是山水齋,白馬堂。”

 司馬德雷豁然起身,他死死的盯著中年書生,沉聲問道:“你確定是白馬堂?他們在正陽大街以西,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聽說是桂婉秋找的白馬堂堂主樂正仿,不知道他們達成了什麼協議。白馬堂那邊出籌碼,到順天賭坊可以當成一成二的兌率來用。如果在崇南坊這的順天賭坊用,一成五的兌率。也就是說一兩銀子,從宣南坊那換了籌碼,到我們這來用,就是一兩五錢。來的都是宣南坊的老客,各個家底雄厚。說不準,順天賭坊的流水比之前還要高。”中年書生這番話說的極快,因為司馬德雷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