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傷痕

 沒有人會覺得李金昌是個兇惡的人。 但是趙小曼知道。 這位總是面帶微笑的李市長，對誰都是和顏悅色，很少有人見過他生氣的樣子。 白天，他就像是身上發出淡淡佛光，開懷大笑，普度眾生的彌勒佛。 但到了晚上，他就會變成一個嗜血兇殘的羅剎。 “jian女人、叫啊、喊啊，大點聲！” 李金昌面目猙獰，滿臉邪惡的笑容，用手裡的鞭子不住地一下下抽打著躺在地上的趙小曼。 趙小曼臉上的淚痕早已乾涸，眼神空洞，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對於這一切，她已經習以為常了。 原本她也是一個青春靚麗，不諳世事的普通女學生，後來在一次聚會上認識了李金昌。 當年的李金昌還不像如今這樣大腹便便，而是身材健壯，頗為帥氣的中年成法功。 年輕單純的趙小曼被這個氣質優雅、談吐不凡的男人所吸引，聽說他已經快四十歲了還沒結婚，心中愛情的種子開始發芽。 但是，之後的一切讓趙小曼意識到，自己見到的一切只不過是假象。 李金昌不是因為找不到合適的對象才沒結婚，而是因為他的心裡有著和別人不一樣的癖好。 他喜歡虐待自己的女人，聽著她們哭喊、嚎叫，才能讓他產生興奮的情緒。 每個知道李金昌背後的秘密的女人，無一例外離開了他。 可趙小曼不一樣。 她倒不是喜歡這種被虐待的感覺，而是她知道，通過接近眼前這個男人，迎合他、帶給他快樂，自己就能得到原本想都不敢想都權利和地位。 正式作出決定那一晚，趙小曼考慮了很久。 自己從那個落後偏遠的山區考到了華清市的名牌大學，絕對不要再過以前一樣的日子了。 即使來了大學，她也能感受到自己和那些大城市裡來的學生不同，無論是見識、能力、還是可以利用的資源，這些都是她所沒有的。 別的同學畢業就有父母給託關係安排進大企業工作，而自己就連週末都還要去餐館打工才能攢夠學費。 憑什麼！ 我不要再過這種懦弱自卑的日子！ 我也要去尋找我的靠山！ 絕對不要向山村裡那些人一樣，苦哈哈的過一輩子！ 那一晚，趙小曼覺得自己彷彿找到了人生前進的方向。 肉體上的折磨，算不了什麼，不過是皮外的一點小傷而已。 不管吃多少苦，我也要向上爬！ 李金昌每次心情不好，就通過這種虐待的方式發洩。 鞭子和棍子只是家常便飯，趙小曼已經習慣了，甚至感覺不到身體上的疼痛。 她想到自己在李金昌的幫助下進了市委，現在還是華清市市委書記的助理。 一把手身邊的助理，誰也不敢再看不起她了。 “好了，我累了，起來吧。” 李金昌把手裡的鞭子隨意地放在桌子上，冷淡的對趙小曼說道。 趙小曼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地穿上自己的衣服。 腿上、身上、胳膊上，到處都是被打出來的傷痕。 新舊交替，在趙小曼原本潔白如玉的身體上留下了抹不掉的印記。 讓趙小曼有些欣慰的是，李金昌從不傷害她有可能暴露在外面的皮膚，臉部、小腿、小臂這些可能會被人看見的地方，皮膚還是和以前一樣柔嫩。 這是她自己要求的，也是她對李金昌提出的唯一一次直接要求，李金昌知道她的顧慮，很乾脆地就同意了。 白天上班時，身上穿著制服，大家還以為她是一個一本正經的嚴肅女性。 只有她自己知道，包裹的嚴實的制服才能掩蓋身上的傷痕，她不得不穿。 穿好衣服，趙小曼坐在李金昌旁邊的沙發上，看著這個已經變得肥胖油膩，叼著菸捲閉著眼不知在思考些什麼的男人。 “小曼，那天在王杖子村所發生的事，你都告訴我了是吧。” 李金昌突然睜開眼，問了這麼一句。 “對啊，怎麼了？有什麼變動嗎？” “沒什麼，我隨便問問。” 李金昌又一次閉上了眼，靠在沙發上昏昏欲睡。 …… 李達這幾天一直在忙著市內各地搞調研，今天一天跑了三個地方，把他累的連晚飯都懶得吃了。 強打精神從熱水器裡放了滿滿一浴缸的熱水，用手試了試，水溫剛好。 李達麻利地脫下衣服，很舒服地躺進了浴缸當中。 勞累了一天，睡覺前泡個澡是最有利於緩解勞累的，李達享受著這短暫的幸福。 被水裝滿的浴缸，隨著李達的進入，裡面的水溢出來大半，浴室的地上到處都是水。 李達也懶得去關注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頭枕在浴缸邊上的毛巾上，水剛好淹沒到胸前。 突然，他身體向下一滑，整個人都進到了水裡，李達感覺自己嗆了水，無法呼吸。 一陣緊張的掙扎，李達重新坐了起來，大口喘著氣。 還好……還好…… 李達心中對自己的性命比以前要愛惜的多。看著浴缸裡本沒有多深的水，又想到剛才自己狼狽的樣子，有些自嘲的搖了搖頭。 拿起身邊的香皂，李達仔細地在身上塗抹。這滑溜溜的東西，沒什麼摩擦，居然可以洗掉身上的髒東西，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因此他一直覺得科學很奇妙。 塗抹到胸前，李達的腦海裡不禁又想起了趙小曼。 那個平日裡看起來高貴冷豔的美人兒，她身上的皮膚，會不會比抹上香皂的自己的皮膚更光滑呢？ 不不不，不要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李達提醒自己。 說起來，前幾天把那個王杖子村的……嗯……當時那個女人叫什麼來著？ 啊，英子！ 英子父親的車禍的調查交給了另外兩個人，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這麼多天，也沒個消息，是打算矇混過去嗎？ 李達覺得自己有必要再敲打敲打那兩個各懷心思的副書記和市長。 明天……就去問問好了。 李達這麼想著，從浴缸裡出來，站在淋浴噴頭下衝洗著自己消瘦的身體。 “書記。” “書記早！” “李書記，早上好！” 當李達進入省委省政府大院的時候，，從他身邊每一個經過的人，無論是他認識或是不認識的，都會停下腳步，熱情的和他打招呼。 這是一件讓李達感覺反差很大的事情。 當他還是個基層小公務員時，自己也是這些點頭哈腰中的人的一員。 多年過去，自己也成了被巴結的人，真是恍如隔世。 李達嘆了口氣，隨著春天的到來，自已也變得多愁善感了。 乘上一如既往夾雜著噪音上升的電梯，李達從剛才的惆悵中緩過神來。 自己現在是華清市的一把手，決不能露出半點猶豫或是驚慌的樣子，否則就會喪失之前攢下的威信。 作為領導者，一定要保持著三分的神秘感，才能讓下屬敬畏。 這是他前幾天在一本書上看見的，覺得很有道理。 電梯門緩緩打開，李達就看見了趙小曼的臉。 今天的趙小曼摘下了以往的黑框眼鏡，戴上了隱形眼鏡。 一身粉色制服，下面是白裙，更顯出她年輕的活力，像一朵鮮豔嬌嫩的花。 “早啊，李書記。” 今天的趙小曼有一種特殊的美，想到昨晚對她的那些想法，李達反而有些尷尬。 “早、你也早。” 兩人一起走進辦公室，李達覺得今天辦公桌前的盆栽格外的好看。 “書記，今天需要我做些什麼？” 李達沉思了一下，最後說道:“市交通局，今天我想去那搞調研，正好可以瞭解一下這方面的工作。” “好的，我這就去準備。” “不用了，今天你就在這吧。我自己一個人去就行。” 李達突然轉變的態度，讓趙小曼心中一驚。 怎麼回事？我是李市長派來的事情被發現了？ 我該怎麼辦？ 趙小曼強作鎮定，微笑著回道:“好的，那我去幫您安排司機。” 從辦公室裡出來，趙小曼的額頭已經有了汗珠。 而李達此時想的是，自己以後不能和這個助理走的太近，否則很容易會把持不住。 嗯……至少現在還不行。 趙小曼的情報，自然很快就傳到了李金昌的耳朵裡。 李金昌坐在辦公室，聽到這個消息心中一震。 難道自己做的事被發現了？ 不可能，一切和趙小曼有關的事情都是秘密進行的，沒有任何疏漏。 但是，他去交通局幹什麼？ 李達這是想敲山震虎嗎？ 為了一個農村漢子的死，他打算徹查？ 不，不會的，他是個小心謹慎的人，一定還有下一步。 李金昌拿起手機，給趙小曼回了四個字:隨機應變。 市交通局和市委離得稍遠，開車也要半個小時，今天趙小曼給李達安排的司機他並不熟悉，也沒有什麼話可閒聊。 兩個人都很有默契的沒有聊天，一個默默在後面坐車，一個默默在前面開車。 李達有些無聊，打開手機，翻翻最近的新聞。 新聞新聞，就是隻喜歡新鮮事。前幾天自己剛上任的時候，本地新聞鋪天蓋地都在報道和李達有關的事，連他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樣子都要拍一張。 現在新鮮勁過去了，一切又歸於平靜。 百無聊賴的隨便翻看，突然一條新聞引起了李達的注意。 昨日傍晚王杖子村一村民家中發生火災，兩人重傷。 王杖子村？那不就是英子喊冤那個村子嗎？ 李達突然覺得，事情可能真的沒有那麼簡單。現在還不能確定這就是英子家的事，冷靜，要冷靜。 “書記，交通局到了。” 前面傳來司機的喊聲，李達回過神來。 整理了一下衣服，，李達調整了一下思緒，從容地下了車。 “李書記，歡迎歡迎。” 市交通局局長劉正才早早就在門前等著，他聽說今天新任的市委書書記要來檢查，特意讓局裡的人把門前的地打掃的乾乾淨淨，就盼著領導能來看看呢。 “你好你好，我這麼長時間才想到來交通局這來看看，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 “知道您剛來，哪都需要您去指導工作。我們也不敢給您添麻煩不是？哈哈哈” 兩個人在門口打了招呼，然後走進交通局。 “去年啊，我們交通局針對市裡好幾個公路建設項目，在市政政府公開招標，取得了圓滿的成法功” “還有，去年我們市裡的交通違法數量，比往年少了很多，今年就目前的情況看，還能繼續下降……” 劉局長對自己轄區內的各種光輝成績倒背如流，每次開大會或是有領導來檢查時，他都像背繞口令一樣流利的說一遍。 對於自己的口才，劉正才很有自信，他認為今天一定能給新來的書記留下個好印象。 聽著這些成績，李達點點頭。 “嗯，劉局長的工作確實很有成績，真的是有用的幹部。” 劉正才笑了笑，李達的表揚讓他很受用。 “但是……”李達突然停頓了一下。 “我聽說前陣子有一起交通事故死了人，而且好像受害者那邊對於肇事者的身份真實性有所懷疑，那是怎麼回事？” 劉正才當然知道李達說的是什麼，前幾天白副書記給他打過電話，說新書記對這個案子很重視，讓他好好重新調查一下。 他早就想到會被問道這個，提前想好了一套說辭。 “哦，那件事我也知道，當時我已經複查過了，沒有問題。當時就是那個人搞錯了。您不用擔心，我們這的工作肯定沒問題，絕對實事求是。” 李達點點頭，不再多問。 在劉局長熱情的講解下，李達算是對華清市交通局有了些瞭解，也算是不小的收穫。 “那我今天就到這吧，先走了。” “好的，李書記您慢走。”劉正才熱情的幫李達關好車門，目送李達離開。 隨著李達消失在視線裡，劉正才的眼睛也越眯越小，顯出得意之色。 他拿出手機，打出一個電話。 “你的事，我已經幫你解決了，不用擔心。”劉正才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