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五十九章 一劍障目,不見人間




    只有進攻。



    一進再進。



    匯聚所有,勢、氣、意、力,劍演萬法,於是一劍傾山!



    在宛如黑潮的禍鬥群中,在一雙雙冰冷眼眸的注視下,此刻他只有他的劍。



    而他握緊了他的劍,於是絕巔一劍撞禍鬥。



    今日之姜望,非是觀河臺之姜望。



    今日之劍仙人,統合的乃是五府神通。



    三昧真火,歧途,不周風,劍仙人,赤心。



    赤紅,黑白,霜白,天青,赤金,神光輪轉。



    無論術、劍、神通、秘法、肉身……都有全方位的拔高。



    這樣的姜望倒轉絕巔,這樣的劍仙人一劍直來,真有撞塌撐天柱的氣勢!



    天上雲煙遠離,水中海波回撤。



    生命本能的畏懼,讓禍鬥群也不由自主地退開。



    左光殊緘默地看著這一幕。



    如果說焰花焚城裡,還滿是另一輪驕陽的影子。此刻的這一劍,便全是獨屬於姜望此名的光華!



    一時間天地皆白,如落霜雪。



    整個視野,都好像被這一劍所鋪滿。



    一劍障目,不見人間。



    那優哉遊哉、如貓戲老鼠一般的禍鬥王獸,在這一刻頸毛倒立,亦感受到了久違的危險。



    黑色的皮毛上,特殊的光澤驟然流動,瞬間擺脫了這一劍的鎖定。



    縱身一個後躍,退出百十丈遠。



    但仍然帶起了一連串的血珠,飄飛在空中,連成了一道纖細的“橋”。



    “橋”的這一邊,是長相思的劍尖,“橋”的那一邊,連著禍鬥王獸的脖頸下方。



    在那裡,黑色的皮毛第一次被劃開,血口猙獰,深可見骨。



    若是往上一寸,說不得真已經斬首!



    太鬆懈了。



    之所以受這樣一道劍創,完完全全是因為鬆懈。



    它一口吞掉那座焰城,是戲謔地欣賞這些人驚懼的表情,卻沒有想到,這個人反應如此之快,而且那樣孱弱的身體裡,能夠迸發出這麼恐怖的力量,以至於對它都造成威脅!



    “吼!”



    禍鬥王獸目露兇光,顯是由驚轉怒,戲謔變成了殘忍。



    在場的禍鬥全部暴怒起來,為它們的王而咆哮,一窩蜂地湧向姜望,覆如黑潮。



    而姜望一劍未成,卻已是足點青雲,拔空而走——



    “光殊,照顧好弟妹,不要分開!”



    只留下這樣匆匆一句,便選擇了與左光殊等人相反的方向,疾射而去。



    劍仙人狀態下的全力一劍,都能被這禍鬥王獸避過。



    實力的差距,已經大到了無法跨越的地步。



    無論說了多少豪言壯語,姜望始終記得他來山海境的目的,是幫左光殊。



    一約既定,萬山無阻。



    他自齊國東來萬里,也只是為儘自己所能。



    當初吞下那顆開脈丹,也就接下了這份名為“兄長”的責任。



    所以山海煉獄裡毫無怨言,所以黃粱臺前挺身而出。



    那麼這一刻的選擇,也是無須遲疑的。



    劍光愈疾,青雲愈快。



    禍鬥王獸當然不可能放過傷害自己的人類,本來圍獵這些人,也只是在丟失夔牛後的隨性為之。



    現在則是有了一個堅定的目標了。



    它一馬當先,引導著烏泱泱的禍鬥獸群,緊追其後。



    它須叫這人類知曉,得罪了它,這偌大的山海境中,無一處安全!



    姜望電射而去。獸潮急速奔湧。



    左光殊來不及說話,只將車駕一轉,驪龍已經拉著河伯神車,直追禍鬥。



    但一隻巨大的手掌攔在車前,握住了驪龍之角,也生生截停河伯神車。



    屈舜華從天女體內躍出,落在河伯神車之上,按住了左光殊的肩膀:“冷靜點,光殊!”



    左光殊扭頭喊了一句:“你先下去!”



    屈舜華愣了一下,這是她從未見過的、如此嚴肅的左光殊。



    “事情已經發生了!”月禪師那有些滯澀的聲音說道。



    灰袍在風中飄卷,她平靜看著河伯神車上的少年:“我們要做的是面對現實。山海境中不會死人,姜望最大的損失是三成神魂本源。你與其現在衝上去陪你的姜大哥一起出局,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才能在山海境收穫更多,怎麼才能彌補他的損失。姜望已經第一時間做出了最好的選擇,你呢?你需要多久才能夠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