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二十六章 不言之言




    “想好讓誰來接任北衙都尉了嗎?”姜望問。



    鄭商鳴苦笑一聲:“你以為我爹到底是有多大的權力,這件事情是我們關起門來商量幾句就能決定的嗎?我們找你是因為你能坐這個位置,因為你是姜青羊。你難道以為我點誰的名字,就可以是誰?”



    姜望並不相信鄭世會沒有備選方案,那樣一個把青牌體系玩得明明白白、在臨淄如魚得水的人物,怎麼可能把所有的寶都押在一個人身上?



    終歸他拒絕了北衙都尉的位置,和鄭商鳴的交情,也就止步於普通好友。



    “走了!”



    姜望轉身往外走。



    “不再看看其它地方了?”鄭商鳴跟在後面邊走邊問。



    “不必了。”姜望道:“打開真相的鑰匙,只差最後一把。”



    “我以為只有重玄勝喜歡打啞謎的。你怎麼好的不學?”



    鄭商鳴語氣輕鬆,或許他篤定姜望拿不到那最後一把鑰匙,或許他自己離真相更近。



    總之他現在更操心的事情,還是誰來過渡他和他父親之間的權力真空。



    不厲害的人坐不上北衙都尉,但太厲害的人一般也都有太大野心。人家上了位,轉身就把他踹開,不給他接班的機會也不是不可能。



    兩個人在長生宮裡只待了很短的一段時間,短到宮門外的那隊捕快,第二個話題都還沒結束。



    這段時間也很長,長到足夠讓另一名報信的青牌捕快趕到長生宮外。



    “鄭大人,最新消息!”



    鄭商鳴快步上前,接過這名青牌捕快手裡的急信,拆開看了一眼。



    略頓了一下,就把信轉給姜望。



    姜望倒是很好奇,是什麼緊急消息不用避諱自己,接過來,展開一看——



    “離職神捕烏列確認死亡,屍體在海門島附近海域被發現,已經加急送回臨淄。”



    烏列死了……



    烏列就這麼死了?



    至此曾經煊赫一時、名揚東域的“南烏北林”,竟都成空。



    對於烏列的死訊,姜望出奇的並不意外。



    早在知道烏列獨身調查大澤田氏,且田煥文已經襲擊過烏列之後,姜望便隱隱感覺會有這一天。



    烏列走的,本就是一條不歸路。



    如其人所說,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只是姜望沒有想到,來得這樣突然。



    過了這麼多年。



    多少大風大浪都熬過去了,卻倒在真相眼看就要浮出水面的時候。



    “屍體誰去接的?”鄭商鳴問。



    那捕快答道:“楊未同楊副使親自去接的,都尉大人在北衙迎棺。”



    烏列大半輩子都奉獻於青牌體系中,在林況死後,才脫離青牌。他對於青牌體系的貢獻,對於北衙的貢獻,永遠無法被抹去。



    楊未同這等掌握實權的巡檢副使前去迎接遺體,北衙都尉親自守在巡檢府迎棺,原也是應有之義。



    哪怕嚴格來說,烏列已去職多年,腰間已無青牌,但誰能否認他是青牌體系中圖騰一般的存在?



    所謂捕神嶽冷,在他面前,也不過是末學後進。



    時至今日,青牌辦案中有太多的規矩,都是烏列那一代的人定下來。有太多的辦案手段,沿襲舊時。其中又以烏列、林況兩大神捕的影響最大。



    烏列林況齊名,烏列年長於林況許多,雙方是忘年之交,可以說亦師亦友。



    相對來說,烏列也在青牌體系中,有更高的地位。



    巡檢府必然要對烏列的死,表達足夠的態度。所有腰懸青牌的人,必然要對烏列本人,表達足夠的敬意。



    這甚至無關於個人情感,而是一種對過往歷史的傳承。



    鄭商鳴看向姜望,語氣複雜:“走吧,我們一起去北衙等著。”



    “是該去等著。”姜望說。



    然而他知道。



    霸角島顧幸的線索……應該是斷了。



    也就是說,他和林有邪,失去了打開真相的最後一把鑰匙。



    ……



    ……



    ps:



    癰:yong,鼻不知香臭曰癰。——漢·王充《論衡·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