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報小郎君 作品

第九十八章 回家

    “哼,他們過慣了奢靡的生活,豈會顧及百姓死活。”

    翰林院是清流中的清流,向來眼高於頂,看不起尋常官員。

    如果把普通官員比作淤泥,那他們就是自詡蓮花。

    平日裡的高傲姿態令人討厭。

    但他們確實比普通官員更純粹,念頭更通達,還沒有被官場這個大染缸汙濁心智。

    許二郎想了想,抽出一張宣紙,提筆寫下:

    “六百年來養士朝,如何文武盡皆逃。”

    幾位庶吉士眼睛一亮,拍掌讚道:“妙!”

    這時,刻板嚴肅的翰林院大學士馬修文,雙手負後,面無表情的走了進來。

    “先生!”

    許新年和幾位庶吉士一起作揖行禮。

    馬修文性格古板,常年沒有表情,因而臉龐顯得僵硬。他冷淡的“嗯”了一聲,道:

    “許辭舊,來我堂裡。”

    說罷,他轉身離開。

    幾位庶吉士拋給許新年一個“你好自為之”的表情。

    許新年苦笑一聲,少見的有些頭皮發麻。

    他朝同僚們拱了拱手,快步離開,去了馬修文坐堂的地方。

    馬修文坐在案後,手裡捧著釉色豔麗的青花茶盞,眼睛透過嫋嫋浮起的蒸汽,盯著許新年看了幾眼。

    “自己倒茶!”

    他淡淡道。

    許新年搖頭:“滿肚子茶水,吃不下了。”

    馬修文沒有強迫,沉默了好一會,忽然道:

    “王首輔的主意?”

    許新年搖頭:“是我自己的主意,首輔大人原先並不知道。直到陛下采納了我的計策,才告之首輔大人。”

    馬修文恍然,“我就知道,王首輔怎麼可能讓你做這種犯眾怒的事。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搶人錢財也好不到哪去。”

    抿了一口熱茶,繼續道:

    “陛下想伸手從他們兜裡拿錢都難,別說是你。

    “你這還沒從翰林院出去呢,就已經壞了名聲。當日隨百官堵在午門怒斥淮王的好感,全因此事敗光了。”

    許新年不卑不亢:“真正忠誠之士,不會因此事怨我恨我。”

    馬修文是翰林院大學士,負責教導翰林院年輕官員,許新年也算他的學生。

    馬大學士搖搖頭:“終究是要和光同塵的,不妨與你直說,此計不通。”

    頓了頓,沉聲道:“方才外出走了一圈,罵你者比比皆是,妒你者,更想趁機對付你。明日做好被彈劾的準備吧。”

    許新年作揖道:“多謝先生提醒。”

    馬修文擺擺手:“去吧。”

    許新年回到辦事堂內,幾名交好的庶吉士又過來了,道:

    “辭舊,散值後去教坊司喝酒吧,把這些糟心事給忘了。”

    官員下班後結伴去教坊司,是正常操作,普遍現象。

    許新年下意識的就要拒絕,但聽某位同僚說道:

    “天寒地凍的,手都握不住筆桿子,需要教坊司姑娘們的胸脯暖一暖。”

    好幾個月沒碰過女人的許辭舊想了想,就同意了,說道:

    “不過今夜家中有事,黃昏前我得回府,夜裡便不歇在教坊司了。”

    ...........

    黃昏!

    許七安憑藉神鬼莫測的暗蠱手段,離開靈寶觀,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流,往許府方向走去。

    不管各地災情多麼嚴重,京城,尤其是內城和皇城,永遠是歌舞昇平,百姓富足安康。

    “這就很容易一葉障目呀!”

    他感慨一聲,邊走著,邊在街邊張望。

    很快,他找到了目標,一個賣青橘的老翁。

    老翁坐在街邊,面前擺著兩籮筐的青橘。

    青橘味酸,能化痰止咳潤肺,橘皮味重,曬乾後可焚燒驅蚊。

    它的藥用價值極強,因此銷量一直很好。

    “國師抹了不少胭脂,我得去去味兒........”

    許七安本能的買了一袋青橘,然後用皮汁驅除身上的脂粉味。

    然後,他忽然意識到——我為什麼要去脂粉味?

    當初之所以用青橘汁做掩護,是因為許大郎的人設是“勾欄都不會去”的憨實少年。

    全家都這麼認為。

    可隨著他的名聲越來越大,教坊司扛把子的名頭就壓不住了。

    時至今日,早就不需要遮遮掩掩。

    “唉,爺的青春結束了。”

    許七安依然仔細的用橘皮汁驅胭脂味,然後提著一袋青橘回家。

    可以給鈴音吃!

    就當是大哥回家給她送的禮物。

    他不緊不慢的踱步到許府門口,耳廓一動,側頭看向身後,只見許二郎騎著駿馬回家來。

    二郎也看見了許七安,臉色難掩喜色,急惶惶的勒住馬韁,邊下馬,邊喊道:

    “大哥!”

    許七安正要點頭回應,卻見許新年反手從馬包裡拿出一袋青橘。

    這時,許新年也注意到了大哥手裡的牛油紙袋,定睛一看,是青橘!

    “.........”

    兄弟倆相顧無言了片刻,誰都沒有提這茬,互相頷首之際,許二叔也回來了。

    “寧宴!”

    許二叔瞧見久別重逢的侄兒,欣喜不已,儘管昨夜就已經從許玲月那裡得知大郎回來的消息。

    “你可算回來了,你嬸嬸天天為你擔心........”

    許二叔翻身下馬,邊說邊從馬包裡拿出一隻鼓脹脹的牛油紙袋。

    許二叔瞧見侄兒和兒子手裡的青橘,臉色陡然僵住。

    父子、叔侄、兄弟,相顧無言。

    爺青回........許七安心裡喃喃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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