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報小郎君 作品

第796章 拜訪巫神教

    下一秒,他便將微不足道的情緒排除,腦海裡閃過魏淵給他的資料。

    生母叫姬白晴,潛龍城主的胞妹,武道雙修,分別是八品練氣和七品食氣,二十一年前,從京城返回潛龍城後,便一直被幽禁著,寸步未離所居之處。

    他深吸一口氣,跨入院子,輕輕釦響緊閉的房門。

    屋內沉默了一下,傳來一個壓抑著激動、夾雜幾分緊張的溫婉女聲:

    “進,進來........”

    這麼多天以來,這裡從未有人拜訪,她猜到來的是誰了。

    許七安推門而入,首先看見的是一面掛著水墨畫的牆壁,畫卷兩邊立著高腳架,架上擺了兩盆四季常青的盆栽。

    左邊是一張四疊屏風,屏風後是浴桶。

    右邊垂下珠簾,簾後有圓桌,有床,穿著素色衣裙的女人就坐在圓桌邊,檀香嫋嫋浮起。

    她臉龐圓潤,有著一張宜喜宜嗔鵝蛋臉,眉眼非常精緻,但凝結著淡淡的哀愁,嘴唇豐盈,髮髻高高挽起。

    她年紀不小,美麗不減分毫,可見年輕時是難得的優質美人。

    我要是繼承了她的容貌,也不需要脫胎丸來改善基因了...........許七安透過珠簾審視著她的時候,簾後的女人也在看他,眼波盈盈,似有淚光閃爍,輕聲道:

    “寧宴?”

    這一聲寧宴,叫的竟無比自然圓融,像是私底下練習了無數遍。

    ..........許七安醞釀了一下,“娘”這個詞兒依然無法叫出口,便沒什麼表情的“嗯”了一聲。

    姬白晴有些失望,旋即又暗含希望的說道:

    “到桌邊來說話。”

    “好!”許七安掀開簾子,在桌邊坐下。

    這個過程中,女人一直看著他,目光從臉到胸,從胸到腿,上下打量,像是要把過去二十一年遺漏的注視,一下子全補回來。

    遺憾的是,即使她看的再認真、仔細,也永遠補不回缺失的那二十一年。

    兩個本該最親近,卻也是最陌生的人坐在一起,氣氛難免有點僵硬。

    母子倆坐了片刻,姬白晴嘆息著打破沉默:

    “當年生下你時,你尚在襁褓之中,一晃二十一年,你便這般大了。”

    她眼裡喜悅和遺憾都有,在這個重視嫡長子的時代裡,正常父母對於第一個孩子寄於的感情,是後來的孩子不能比的。

    許七安想了想,道:

    “當年既然逃到京城,為何還要回潛龍城?”

    姬白晴眼神一黯,低聲說:

    “許平峰竊走了大奉半數國運,監正只需殺了你,便能將國運還於大奉。我怕監正查出我的身份,不敢多留。

    “再者,我破壞了許平峰和家族大計,他們總需要一個宣洩怒火的對象,我若不回去,很可能逼他們鋌而走險,到時候不但你危險,還可能連累二弟和弟妹。。”

    也許監正早就在八卦臺注視著你了..........許七安點頭,“嗯”了一聲。

    姬白晴看著他,囁嚅許久,雙手默默握成拳頭,輕聲道:

    “你,你恨我嗎?”

    許七安想了想,搖頭說道:

    “我憎惡潛龍城和許平峰,但我並不恨你。”

    就這麼一句話,讓姬白晴淚流滿面,她哭著,卻笑了,彷彿了結一樁心願,解開了長年以來的心結。

    “二十一年來,我無時無刻不掛念著你,卻又害怕見到你,害怕你會恨我。”

    許七安沉聲道:

    “我若恨你,雍州時,就不會留許元霜和許元槐的命。”

    “我知道,我知道.........”她滿臉淚水的說。

    幾分鐘後,她收斂了情緒,用手帕擦拭淚水,道:

    “如今潛龍城這一脈死傷凋敝,雲州軍分崩離析,許平峰和我大哥再難起勢,終於威脅不到你的安危。不過他終歸是二品術士,被你逼到絕路,你不可不防。”

    說實話,此等逆人倫之事,她是不願提及的。

    但丈夫和兒子之間,她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前者屬於聯姻,且這麼多年來,對許平峰早已失望透頂,甚至恨之入骨。

    而許七安是她懷胎十月所生,是她的嫡長子,孰輕孰重,不言而喻。

    因此,深怕許平峰暗中報復,才不得不出言提醒。

    許七安淡淡道:

    “他死了,潛龍城主也死了,我親手殺的。”

    姬白晴滿臉呆滯,怔怔的望著他,隔了幾秒後,嗓音顫抖的說:

    “當真?”

    許七安面無表情的“嗯”一聲,然後就看見她臉色從呆滯轉為複雜,很難形容具體是什麼情緒。

    很久之後,她低聲問道:

    “元霜和元槐呢?”

    “在司天監關著!”許七安說。

    之後又是沉默,姬白晴愣愣的坐著。

    許七安順勢起身,道:

    “我明天帶你回府,以後就留在京城吧,嬸嬸有二十年沒見你了。”

    他認為需要給生母一點獨處的空間,一個告別過去、緬懷過去的時間。

    留在京城.........姬白晴缺乏色彩的眸子,終於閃過一抹亮光。

    許七安離開小院,直奔打更人地牢,在陰暗潮溼的審訊室裡,看見滿臉陰翳,又無法滿足的南宮倩柔。

    炭火盆邊,躺著一具血肉模糊的人形。

    京城各處的衙門裡,關滿了雲州軍的將領,並不是所有投降的人都能既往不咎,事實上,即使是普通士卒,也要刺配。

    “盯著我生母,別讓她做傻事,明天我過來接他。”

    許七安望著闊別了半年的美人。

    說實話,他真的忘記南宮倩柔了,屏蔽天機之術最難纏的地方在於,它和因果有關,和品級反而沒太大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