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衣 作品

第60章 花奴

    這次一定要到比上次還遠的地方才能找到花,危險不言而喻,可能天黑前他們回不來,就被沼澤深處的怪物給拽下去了。

    漂亮的小女孩注意到了他們的視線,她貼心地問:“要幫忙嗎?”

    話音剛落,她身後的骷髏們一個個站得筆直。

    玩家們有點不敢相信,“真的嗎?”

    小女孩將右邊的頭髮挽到耳後,估算了一下這個副本出去後能獲得的積分,說:“一株花十萬積分。”

    “……”

    這個數字不像寧宿那個一億,正好卡在一個讓人覺得太高,但咬咬牙又不是不可以的地方。

    太陽落山之後,天色黯的特別快,那黑澤一眼望不到頭,也望不到花,只有濃烈的腐臭味傳來。

    骷髏大軍向黑沼澤前進,曼曼五分鐘預進賬30萬積分。

    包括一份蘇往生的。

    還有其他院的玩家在向這邊走。

    鬼生仰慕地:“啊~”

    他的小腦袋笨笨地轉動,一株花應該是200積分,可是姐姐賣10萬,他已經算不清是多少了。

    就連寧宿也驚喜地看著她。

    小女孩日常嘆氣。

    當時在城堡生活時,她又不是不知道媽媽是個什麼樣的鹹魚。

    在別墅的時候,她也說了,不要他辛苦,他想怎麼躺就怎麼躺。

    養家餬口的重擔,還是要落在她幼小的肩膀上了。

    骷髏軍隊效率非常高,在這之前,兩個小孩帶著他們去尋找寧宿,已經在黑色沼澤裡走了漫長的一段,非常瞭解哪裡有花。

    當把花交給玩家們時,小女孩都要說一句:“還有個30萬積分的套餐,承諾不限次數,一直找到沒被汙染的花為止。”

    “……”

    這是玩家回來最早的一次,輕輕鬆鬆,毫無損傷,不知道該不該開心。

    找到花,接下來要擔心的就是夜裡會不會長出人體部位了。

    很多玩家都沒有好好睡覺的打算,只有寧宿他們,滿心愉悅地把花抱回房。

    洗漱完畢,一大兩小換上睡衣,坐在一起看他們的花。

    五分鐘過去。

    十分鐘過去。

    半個小時過去。

    他們還在看。

    “……”

    “真好看。”

    “好看。”

    “嗯!”

    寧宿找了一個黑瓷花盆,把花養在裡面,看了半個小時,他給花澆了點房間裡的溪水。

    “睡覺吧。”

    三個人躺在木榻上。

    十分鐘過去後,鬼生偷偷摸摸轉身,不知道為什麼,就還是非常想要再看一眼。

    寧宿讓睡覺,他沒有睡,因而他特別心虛地小心起來,心裡想著他就看一眼。

    一轉身,另外兩個分別側躺在木榻兩邊,正盯著花看。

    鬼生:“嗯?”

    這一晚,一大兩小的睡覺時間晚了兩個小時。

    夜色濃重,皎白的月光暈開在淺綠的湖水中。

    在清淺安寧的呼吸聲中,黑瓷盆裡的藤蔓於黑暗中越來越長,長到一人高時,彎向少年,靜默地垂在那裡。

    嗚咽的夜風吹起時,白色窗紗輕揚,傾洩一方月光,正好落在少年的臉上。

    他睡著時,頭髮後仰,露出一個美人尖,和安靜垂落的長睫組成一副靜謐又乖巧的夜畫。

    隨著呼吸,胸腔小小地脆弱地起伏。

    又一陣夜風嗚咽而過,尖銳的長藤迎風而下。

    寧宿猛地睜開眼,睫毛因緊張而顫了一下。

    下一秒,他翻身從床上滾下,躲開藤蔓的穿刺,飛身逃出窗外。

    他在夜色裡瘋狂奔跑,身上的能量在他身上如黑風四散,這是遠遠超過人類的速度,但他依然聽到越來越近的藤蔓,撕裂風聲,穿破夜色。

    寧宿能明顯感受到,被撕裂的風捲到身上時,那裡面的力量有多可怕。

    只要沾到,就能將一切碾成看不見的虛沫。

    第一次,寧宿在遊戲副本里感受到緊張。

    他如一晃而過的風,衝進黑澤森林裡,是在逃跑,也是在將藤蔓引出那條街。

    午夜的黑澤寂靜起伏,少年的身影如夜中鬼魅,身後黑色藤蔓分化爪牙,直追而上。

    寧宿知道在黑澤裡他沒有一點優勢,因而並不進入,只在和黑澤相接的樹林裡繞彎奔跑。

    這個方法好像有效,在他全力奔跑,靈活繞彎中,和藤蔓的距離稍微拉開一些。

    正在他稍稍鬆了一口氣時,前方忽地穿出一條幽黑泛紅的藤蔓。

    寧宿睜大眼,心猛地一跳。

    那一秒,他只覺得腰上一涼,同時胸口一痛。

    沒給他任何反應時間,一根藤蔓纏在他腰將他舉到森林之上,一根藤蔓穿破了他的胸口。

    那一秒,時間變得特別安靜。

    寧宿跳起來的心臟還沒落下,藤蔓只戳破了最外層,穿破錶層細細一條血管,剛沾到血就驟然停住了。

    “砰——”

    寧宿又感受到了一聲沉沉的心跳聲。

    從胸口那根藤蔓上傳來,比他在黑澤深處抓住它時,還要劇烈。

    人和藤都在嗚咽的夜風中靜默不動。

    寧宿的心猛烈地跳動著。

    他伸出手握住那根藤蔓,感受到藤蔓中的湧動,將藤蔓從胸口移開。

    潔白的月光鋪展在黑色沼澤上,夜風中的嗚咽變得微弱。

    一隻蒼白修長的手握住幽黑尖銳的藤蔓,輕輕將藤蔓移開,藤蔓一動不動地對著他,似乎是在沉默打量。

    同時一根藤蔓在少年腰上蔓延,順著他的脊背向上攀爬,激得少年脊背猛地挺直。

    一人一藤僵持著,一個在僵硬感受剛才的血液,一個在回想剛才那一下猛烈的心跳。

    早上,兩個小孩醒來時,寧宿還在睡著。

    他們的花正安安靜靜的待在盆裡,一夜過去,沒有任何變化。

    外面聲音有些吵,但寧宿不知道為什麼依然沒有醒來的跡象。

    鬼生站在椅子上拉開窗,看到外面涼亭裡幾個玩家正聚在一起看花。

    一夜過去,又有三個花出現汙染跡象,長出了人體部位。

    寧宿在陽光的照射下睜開眼,看了一眼木榻上一點變化都沒有的花,按了按還有些癢的胸口。

    他洗漱時,又看了一眼胸口,那裡有一道已經癒合到快要看不出來的疤痕。

    寧宿眨了眨眼。

    等他出來時,聖女的白衣隊已經到了。

    自昨晚之後,聖女的白衣隊每天早上都會來收被汙染的花。

    這次有一株花長出了一串葡萄一樣的眼睛,每一個眼珠都在轉動,幾十個一起向不同方向轉動,讓人眼花繚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