碉堡堡 作品

第225章 來本城主房中貼身伺候

    桑非晚慢條斯理穿好了衣服,忽然想起百里渡月還在床上,不著痕跡回頭看了眼,卻見對方正一臉怔愣錯愕的望著自己,微不可察勾了勾唇。

    仔細算算,他似乎有許多年都不曾見過這麼好騙的人了,如今再次見到,沒想到竟是在書中。

    也只能是書中。

    世間根本沒有百里渡月這樣的人,有太多存不住的情或事,往往只能交由筆墨去承載……

    桑非晚思及此處,不由得出神了一瞬。他瞥見地上有一件緋色衣衫,料想應該是百里渡月的裡衣,俯身撿了起來,轉身走向床邊,又換了一副面孔,溫聲關切道:“城主昨夜在湖中浸了許久,還是穿上衣服吧,否則著涼了可怎麼好?”

    他忘了,百里渡月是修士,人間四百四十病,早已不能損其分毫。

    百里渡月依舊被今早一幕打擊得難以回神,他眼見桑非晚伸手將衣服遞來,觸電般往後躲了一瞬,唇瓣緊抿,血色盡失。指尖無意識攥緊被子,掩住了自己未著寸縷的身體。

    看的出來,他有些慌。

    “……”

    桑非晚見狀淡淡挑眉,隨即又笑了笑。他垂下眼眸,拂去衣衫上的灰塵,輕輕擱在了床邊。故意低嘆一口氣:“城主想必是厭煩非晚了……”

    百里渡月身形一僵。

    桑非晚卻好似沒察覺到他的僵硬,繼續自顧自道:“也是,城主天人之姿,屬下身份低微,自然不敢高攀,日後……日後定然不會出現在城主眼前,惹您厭煩……”

    他語罷不再去看百里渡月的神色,低頭後退兩步,轉身離開了書房,然後輕輕帶上屋門,背影落寞而又孤寂。

    百里渡月見狀指尖一緊,身形下意識前傾一瞬,似乎想做些什麼,可到底又什麼都沒做。他閉眼努力回憶著昨夜的事,然而只記得自己在花圃中燥熱難耐,與桑非晚廝纏的畫面,讓人羞憤欲死。

    不……

    不該是這樣的……

    昨夜一定出了什麼事,否則自己絕不會無緣無故心智迷亂,難道是湖中有異……

    百里渡月不知想起什麼,倏地睜開了雙眼,此刻卻不見剛才的慌張與無措,眼底暗沉翻湧,冰涼一片。

    桑非晚心知百里渡月只是於情一道懵懂若白紙,但絕不代表對方是個傻子。昨夜事出蹊蹺,百里渡月要不了多久就會回過味來讓人去調查,自己倒不如暫時抽身避避風頭。

    之後幾日,桑非晚甚至主動向管家辭了灑掃書房的活計,自願去後花園修剪花枝,為的就是避開百里渡月。但同時他也沒忘記暗中打聽消息。

    聽城中僕役說,百里渡月已經數日未曾踏出主殿半步了。前些日子他身邊的護衛忽然把湖邊新栽的花圃挖了個底朝天,也不知在尋找什麼東西,鬧得人心惶惶。可憐了那數千株上好的靈植,全都枯死了。

    “城主這是怎麼了,好好的花圃忽然讓人挖了個乾淨?”

    “誰說不是呢,等那些雪沁花再長几日,靈氣匯聚,便自成一方靈池了,閒來無事也可打坐修煉。如此被毀,實在可惜。”

    主殿之內伺候的僕役都是低階靈脩,她們閒來無事,趁著午間休憩的時候難免低聲交談幾句,殊不知外間的所有動靜都被百里渡月盡數聽入了耳中。

    寢殿之內掛著層層疊疊的紗帳,涼風襲入,便輕舞飛揚,似簇浪翻湧。但因為太過朦朧不清,反倒讓人覺得怪誕詭異。

    侍從單膝跪在殿下,身旁地上擱著一個托盤,上面靜靜放著一枝早已枯死辨不出形貌的靈株:“回稟城主,湖中內外屬下皆已細細清查,最後在花圃之中發現了這株龍臺蘭。此花外形與雪沁相似,實則功效大為不同,有催.情之用。”

    說到後面兩個字,侍從沒忍住抬頭看了百里渡月一眼。隔著紗帳,卻只能依稀瞧見一個朦朧不清的身形,對方支著頭倚靠在扶手上,神情難辨。

    一道陰鷙的聲音從紗帳後方傳來:“龍臺蘭為何會混入其中?”

    侍從低首解釋道:“屬下已然查過了,是花草房的人行事散漫,不慎混淆了花種。這龍臺蘭原是煉丹所所用,竟不知怎麼被他們稀裡糊塗種了出來,業已賜死。屬下無能,竟未及時發現,請城主責罰!”

    他話音剛落,周身便疾風驟起,殿內紗帳忽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震開,從中間分隔四散,露出了後方面色陰沉薄怒的百里渡月:“一群蠢貨!”

    他袖袍冷冷一揮,那侍衛便被擊得飛出數米之遠,倒地吐出了一口血來,卻顧不上擦,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膽戰心驚的叩頭請罪:“屬下該死!屬下該死!”

    百里渡月緩緩攥緊指尖,骨骼噼啪作響,托盤裡的那株龍臺蘭竟是隔空悄無聲息化作了齏粉。他居高臨下睨著那名跪地求饒的侍衛,目光陰沉,好似能滴出毒汁來:“本城主生平最恨心口不一的人。”

    “你既知道自己該死,如今便不該活著,如今跪地求饒,讓本城主放你一命又是為何?”

    那侍衛聞言求饒的動作一僵,頓時進退兩難。他心知百里渡月正在氣頭上,求饒只怕會適得其反,還不如求個痛快的死法。心中一涼,閉目艱難出聲道:“屬下請……請城主賜死!”

    他靜等著百里渡月發落。無論是散去修為也好,亦或者人頭落地也好,只要不被剝皮就是萬幸,然而頭頂上方卻遲遲沒有動靜,空氣中靜謐得可怕。

    侍衛終於忍不住,大著膽子抬頭看向上方,卻見百里渡月正面無表情盯著自己——

    確切來說,是盯著那個擺放著龍臺蘭的托盤。他彷彿想起了什麼人,看起來有些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