碉堡堡 作品

第122章 同住一室

    第 122 章

    臨近下午, 走廊一片寂靜,不見絲毫剛才的爭執與激烈。孟舟山安頓好隋月聲, 打開門正準備去找嚴越昭,結果就見一輛輪椅被人摺疊好,靜靜靠在牆角。

    “……”

    孟舟山扶了扶眼鏡,屈指敲響嚴越昭家的門,然而敲了半天都沒動靜,握住門把手一擰,這才發現門沒鎖。

    屋裡沒開燈, 太陽快要落山, 光線難免暗沉沉的。嚴越昭就那麼坐在黑暗中, 一根接一根地抽菸, 腳邊滿是菸頭, 雙眼血絲遍佈。嗆人的煙霧四處瀰漫, 充斥著這間不大不小的屋子。

    嚴越昭聽見孟舟山的腳步聲, 頓了頓, 卻沒抬頭, 皺眉踩滅菸頭:“怎麼,給你家那個小破孩找場子來了?”

    孟舟山打開燈, 隨便拖了張椅子在他對面落座,黑色的皮鞋鋥亮, 與滿地菸灰格格不入:“如果你的腿沒受傷,說不定我真的會揍你一頓給他出氣。”

    嚴越昭眯了眯眼:“你被鬼迷了?”

    孟舟山好整以暇看向他:“嚴越昭, 我今天來不是為了和你吵架的。”

    嚴越昭用舌尖舔了舔自己隱隱作痛的嘴角, 依舊想不明白孟舟山寫書寫了那麼多年, 身手為什麼還沒退步:“不是為了跟我吵架的,難道是為了殺我滅口的?”

    他本是譏諷著開玩笑, 但沒想到孟舟山鏡片後的眼睛忽然銳利起來。有別於平常斯文溫和的樣子,意有所指道:“知道有人要滅你的口,你就更應該謹言慎行。”

    嚴越昭聞言身形微微一頓:“你什麼意思?”

    孟舟山把隋月聲今天的猜測轉告給他,並做下結論:“兇手大概率是個女人,而且你很可能是她的下一個目標,所以最好小心一點。”

    嚴越昭性子很直,思維簡單,對這一切感到匪夷所思:“神論者?你確定真的會有人因為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去殺人?”

    孟舟山記錄過很多真實兇案,語氣篤定道:“正常人不會,但瘋子一定會,所以你最好不要用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嚴越昭聞言不由得皺眉陷入了沉思。他顧不得自己受傷的腿,習慣性在狹小的客廳內來回踱步,末了目光直直地看向孟舟山:“你就這麼信他?”

    孟舟山語氣平靜:“我信他,因為我有我的依據和原因。同理,你也可以相信我。”

    嚴越昭扯了扯嘴角:“我信沒用,得大隊長信才行。”

    孟舟山卻道:“大隊長會信的,人命比什麼都重要。但月聲現在的精神狀況不適合做筆錄,他需要一點時間。”

    孟舟山這麼說,嚴越昭就不免想起了今天的那場爭執,慢慢坐回沙發邊,無端陷入了一陣冗長的靜默中,許久都沒說話。

    就在孟舟山雙腿有些僵麻,微不可察動了動,正準備起身離開時,才聽嚴越昭忽然道:“我不喜歡有死人……”

    孟舟山聞言一頓,回頭看向嚴越昭,卻見對方神情從未有過的認真:“我不喜歡有死人。”

    “我當初考警察,就是不希望有那麼多人死得不明不白。孟舟山,就像你說的,命只有一條……”

    嚴越昭終於明白自己與隋月聲磁場不合的原因在哪兒了:“但隋月聲的眼睛很冷漠,他不在意人命,也不在意死亡。”

    無論是嚴越昭也好,亦或者陳平川那些人也好,在隋月聲眼中似乎都與死人無異。那名少年只有目光落在孟舟山身上時,眼中才會帶著些許溫度。

    死亡是世人無法避免的歸宿。他們的命運或曲折離奇,或平坦順遂,各有不同,但就像無數條蜿蜒細小的河流,最後的結局終將歸於大海。水過無痕,雁過無聲。

    而隋月聲似乎早已窺破所有的結局與命運,對所有人的死亡無動於衷。他不在意,甚至樂於見到這一幕。

    這種感覺讓嚴越昭心裡像紮了一根刺。

    孟舟山沒說話。他緩緩起身走到門邊,當手落在門把手上的時候,才終於輕嗯了一聲,作為回應:“我知道。”

    嚴越昭反問:“你又知道了?”

    孟舟山垂眸,視線落在冰涼的門鎖上,聲音低沉,有些模糊不清:“因為沒有人在意過他的命。”

    從沒有人,在意過隋月聲的命……

    嚴越昭聞言一愣,孟舟山卻已離去。房門被關上,發出咔嚓一聲輕響。

    隋月聲沒有輪椅,他只能坐在沙發上,靜等孟舟山回來。同時腦海中不期然浮現出了兇手的那雙眼睛,隱隱覺得熟悉,卻絲毫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她到底是誰……

    孟舟山把門口的輪椅拿進了屋子,結果一進門就見隋月聲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他走上前,在沙發旁緩緩落座:“我把事情都告訴嚴越昭了,過幾天,警方可能會找你去做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