碉堡堡 作品

第63章 信或不信

    太子注意到了楚熹年手裡的黑色匣子, 但也沒太過放在心上,隨口問了一句:“這是何物?”

    謝鏡淵猜到這匣子怕是那女賊偷來的東西,心想楚熹年到底哪兒來的這麼些詭計, 讓別人被他賣了還能念著他的好。

    楚熹年神色淡定,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哦,沒什麼,兵部尚書府丟的寶貝罷了。”

    他此言一出, 猶如平地驚雷, 太子一個打滑險些從椅子上摔下來, 神情詫異道:“你說這是什麼?!”

    謝鏡淵擰眉, 在旁邊重複了一遍:“聽不清麼, 秦道炎府上丟的東西。”

    儘管事情經過很曲折離奇,但楚熹年還是大概跟太子說了一遍, 中間略微改動了一點小細節, 將匣子說成是芊芊自己發現的。末了端詳著手中的黑匣子道:“秦道炎與旁人私談的密信皆藏在其中, 定有把柄,殿下只需等待時機,呈於聖上面前,自然可立一大功。”

    他並未真正投入太子門下,忽而將功勞拱手相讓, 難免讓人詫異。此言一出,書房內的空氣莫名陷入了凝滯。

    謝鏡淵想說些什麼。但礙於太子在場,又不好開口, 只得自己嚥了回去, 半晌才皺眉吐出幾個字:“不要胡言。”

    太子盯著楚熹年, 臉上神情難辨:“你要將此物給孤?”

    他大概有些不可置信。

    秦道炎乃兩朝元老, 地位舉足輕重。倘若有人將他私通外邦的證據交上去, 必然大功一件。楚熹年將此物自己呈上也好,交給晉王一系的人也好,都能從中獲取無窮益處,可他偏偏給了太子。

    內室靜得讓人有些不適應。

    過了好半晌,太子才說了一句話:“可孤沒什麼能給你的。”

    他只是一個死了親孃,不得寵愛的落魄太子。除了謝鏡淵,沒有任何人願意幫他,也沒有任何人相信他最後真的可以當上皇帝。

    但他還是隻能去爭,走向一條明知結局的死路。

    太子不能回頭,謝鏡淵亦是如此。權位之爭是如此殘忍,就像一隻無形的巨手,在後面推著他們不斷前行。

    楚熹年面前的兩個人,一個是燕朝太子,天潢貴胄,一個是兵馬將軍,難逢敵手。誰能想象他們在書中最後的結局。

    太子覺得世間最痛苦的死法便是被人勒死,可新帝登基,偏偏賜了他自縊。

    謝鏡淵一身反骨,心性傲絕,卻筋脈盡廢,在不見天日的地牢幽禁至死。

    楚熹年忽然覺得手中的匣子有些沉甸甸的墜手,堪比“命運”二字的分量。他將東西擱在桌上,往謝鏡淵的方向輕輕推了推:“此物是給將軍的。”

    至於謝鏡淵是想給太子還是給別人,那便由對方自己做主了。

    謝鏡淵心想楚熹年剛才不還躲著自己麼,現在又湊上來送什麼東西。他皮笑肉不笑,學著太子的話道:“真不巧,本將軍也沒什麼可給你的。”

    楚熹年隔著衣襟,摸了摸自己頸間的玉。雖未說話,但這個動作意思很明顯,謝鏡淵是給過他東西的。

    真正給不了什麼的是楚熹年。

    他給了謝鏡淵什麼?

    一生疾苦,不得善終。

    見他們都不說話,太子看了看楚熹年,又看了看謝鏡淵,一向閉塞的腦子忽然開了竅,恍然大悟。這兩個人……這兩個人該不會……?!!

    太子喉結滾動,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一個不得了的秘密。他無意識攥緊膝蓋,心想謝鏡淵居然有斷袖之癖,自己以前怎麼沒看出來。

    不知是為了活絡氣氛,還是為了轉移話題,太子出聲問道:“那些密信可否給孤一看?”

    自然是可以的,事實上通敵賣國這種事牽連甚廣,唯一適合抖出來的人只有太子。

    楚熹年道:“匣子已給了將軍,自然由他做主。”

    謝鏡淵拿起匣子,試了半天,結果發現打不開。偏他又不肯丟了面子,正準備用內力強行劈開,楚熹年卻忽然從他手中抽走了匣子:“此物材質特殊,只能用鑰匙打開,強行損毀,只怕傷了手。”

    謝鏡淵眯了眯眼,冷笑道:“我偏不信。”

    他掌中運勁,抬手便要劈下,楚熹年卻忽然握住他的手,一瞬間指尖氣力頓消。

    謝鏡淵睨著他:“你做什麼?”

    楚熹年慢慢鬆開他。也不知做了什麼,在匣子兩邊凸起的雕花暗紋上摸索一陣,用力敲擊三下,只聽咔嚓一聲輕響,其中一朵牡丹雕花竟是浮了起來。

    楚熹年在謝鏡淵的注視下,捏住牡丹花瓣輕輕一抽,從盒子裡抽了出來。只見此物就像一根花簪,長長細細,尾端尖扁。

    謝鏡淵似有所悟,眯了眯眼:“這便是鑰匙?秦道炎這個老狐狸。”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誰能想到鑰匙就藏在匣子裡面呢。若換了不知情的人,只怕現在還滿世界的找鑰匙。

    太子有些好奇楚熹年為什麼會知道關竅:“你怎麼知道鑰匙藏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