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將軍超乖

    宮裡的嬤嬤沒幾個是省油的燈。權謀詭計中浸淫多年, 給了她們一雙毒辣的眼睛和比石頭還硬的心腸。面上溝壑縱橫,蒼老幹枯,也象徵著他們在宮中待過的年月。

    “老奴姓葛, 是貴妃娘娘派來伺候的, 恐楚公子與將軍年輕氣盛, 不懂相處之道, 特來教授一二。”

    一個梳著矮髻的嬤嬤站在房內, 對著楚熹年與謝鏡淵矮身福了一禮。姿態無可挑剔,偏那雙吊梢眼莫名盛氣凌人。而“貴妃娘娘”四字便是她最大的靠山。

    楚熹年沒什麼反應。他倚靠在矮榻上,手捧一卷《燕史》看得入神, 聞言看了眼, 而後淡淡應了一聲:“有勞嬤嬤。”

    他對這種“教導人事”的嬤嬤無感。

    謝鏡淵得知葛嬤嬤是梅貴妃派來的,心中便起了殺意。他慢慢勾唇, 學著楚熹年的話道:“那便有勞嬤嬤。”

    同樣一句話, 硬是讓他們說出了不同的語氣。前者是漫不經心, 後者則是不懷好意。

    這位葛嬤嬤倒是個厲害人物, 在謝鏡淵的目光壓迫下面不改色道:“老奴不過是奉命辦事罷了,如有得罪之處,還請二位主子恕罪, 老奴回頭還要向貴妃娘娘交差。”

    她語罷抬眼看向楚熹年,見他僅屈身在外間的矮榻上,而謝鏡淵躺在內室,眼中便是精光一閃:“公子既已與將軍成婚, 便該共枕一室, 新婚不過一夜,怎能分床而隔?”

    謝鏡淵不答話,緩慢摩挲著指尖, 內心已經開始思考著該怎麼收拾這個狗奴才了。砍成一段好,還是兩段好?對方的膽子總不會比楚熹年還大吧?

    “嬤嬤說的有理。”楚熹年翻了一頁書,欣然應允。他正愁沒機會去查看謝鏡淵的床是否有問題,畢竟這世間的毒千奇百怪,還真不好說。

    謝鏡淵聞言下意識看向楚熹年,眉頭擰得死緊,覺得這人莫不是有病,竟然想和他睡在一起,聲音陰惻惻的:“還是不要的好,我夜間夢魘,會做出什麼事,連自己都不知道。”

    例如劃花那張俊俏的臉。

    楚熹年笑而不語。

    果然,未等他說話,葛嬤嬤就已經開口,眼觀鼻,鼻觀心的道:“這是祖宗規矩,還請將軍遵守。”

    梅貴妃果然送來了一個大麻煩。

    謝鏡淵倘若氣急敗壞,殺了楚熹年和葛嬤嬤中的任意一個,都討不了好。

    夜間,楚熹年剛剛沐浴完畢,披著衣裳從屏風後面走出來,就見葛嬤嬤帶著幾名宮女守在房內。她們手中俱都託著一個大紅漆盤,上面放著幾個描花精緻的盒子,不知裝著什麼。

    而謝鏡淵坐在床上,正面無表情擦拭著手中的一柄短刃。

    楚熹年墨髮微溼,散落在肩上。身上的白袍鬆鬆垮垮,露出小片胸膛,實在風流的緊。他見狀微微挑眉:“嬤嬤這是做什麼?”

    葛嬤嬤彷彿沒看見謝鏡淵手中的刀,面不改色屈膝行禮:“奉貴妃娘娘之命,授周公之禮,房內之術。”

    她們是鐵了心要將謝鏡淵踩到腳底,怨不得他臉色如此陰沉。

    楚熹年理了理袖袍,唇角笑意愈深:“這還用教麼,本公子折花問柳,看遍上京百媚千紅,經驗可比嬤嬤豐富得多……”

    他雖刻意壓低聲音,但眾人都能聽見。

    葛嬤嬤刻板的臉上浮現一抹笑意:“公子懂多少與老奴無關,老奴只奉貴妃娘娘之命,教該教的便是。”

    語罷命人打開漆盤上的描花盒,裡面盛著乳白色的香膏。葛嬤嬤邁步走至謝鏡淵面前,頷首道:“將軍受些罪,自古都要過這一關的,否則傳出去不成體統。”

    意思很明確,等會兒中間落下一道紗帳,她們則站在外面,親眼看見二人行了房才能回宮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