慚時 作品

第216章 海神劫11(10w+)

    “……”

    簡雲臺心裡向下重重一沉,嘴唇張張合合,半晌都沒有說出一句話。

    怎麼會這樣?

    同樣是知情瞞報,徐晴晴只是被罰十棍,九重瀾怎麼就直接乘三倍了?!

    大川深深吸了一口氣,憤懣說:“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審訊的時候只有長老在場。我在外面聽見了隻言片語,一開始長老們還算冷靜,可中間不知道出了什麼變故,似乎是九重瀾大人說了一句話,然後長老們就勃然大怒,竟然罰了大人整整三十棍!”

    “這三十棍下去,抽筋拔骨之痛都算不得什麼了。”大川滿臉的肉疼與恐懼。

    簡雲臺沉默幾秒鐘,啞聲問:“現在已經行完刑了?”

    “嗯。”大川點頭。

    簡雲臺心裡頓時沉重起來。

    方才的祈禱全都白瞎了,根本沒有任何作用。九重瀾到底說了什麼,竟然引得往日一直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長老們這般氣憤,氣憤到下這樣的狠手?

    他心裡實在想不通,又像是打翻了調味料般五味雜陳。見大川欲言又止,簡雲臺抬眸問:“你還有話想要說?”

    大川連連點頭。

    “審訊室是退潮地,現在那邊已經全面退潮,我們族人根本沒法進去。藥也送不進去……”大川期盼看向簡雲臺。

    正想著該如何開這個口,簡雲臺已經站起身,迅速往殿外游去。

    “愣著幹什麼。”簡雲臺皺眉回頭看大川,說:“不是送藥麼,帶路啊。”

    大川回神:“哦……哦!”

    他慌忙跟了上來,明明自己親姐就在審訊室,大川總感覺身旁這個人類似乎比他還要著急,速度快到都不像印象裡孱弱的人類。

    他怎麼會這麼急?

    大川茫然看了簡雲臺好幾眼。

    審訊室就在山脈邊上,這兒被沿著海流挖出了幾道巨大的溝渠。此時溝渠內沒有水,小鮫人們紛紛頓足,有心無力。

    “是我們害了九重瀾大人和晴晴姐嗚嗚嗚嗚嗚……早知道就不挖那個裂縫了!”

    “長老派人看守這裡,根本進不去。”

    “就算能進去,我們也沒有辦法呀,這個地方現在已經退潮了。審訊室裡沒有海水,九重瀾大人肯定很難受嗚嗚嗚嗚嗚……”

    小鮫人們無精打采,昨夜發生的事情叫他們始料未及,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矜貴萬千的九重瀾大人都已經受完刑了。

    大人以後肯定會很討厭他們qaq!

    後方有潮水聲響起。

    簡雲臺過來的時候,景禮正在審訊室洞口前,似乎已經等待已久。

    簡雲臺隨口問:“你什麼時候來的?”

    景禮:“我一直都沒有離開。”

    簡雲臺:“……”兩相對比之下,他感覺自己更不是人了。

    他心中憂心九重瀾的傷勢,沒有同景禮多說,而是轉身看向目瞪口呆的小鮫人。

    “我怎樣才能進去?”

    小傢伙們這才反應過來,一改之前的哭喪,激動地七嘴八舌回應著。

    “拿伴生鱗給守衛看,就能進去了!”

    “這是藥。”

    “這是食物。”

    “九重瀾大人現在肯定厭惡極了我們,嗚嗚嗚嗚嗚你一定要幫我們說說好話啊。”

    簡雲臺接過藥和食物,跳下溝渠。

    剛定穩身形,後面傳來‘哐當’一聲巨響。回頭一看,景禮竟然也跟著跳了下來,這下面沒有水,他摔得結結實實。

    幾秒後才拄著棍子勉勉強強站起身,慘白著臉說:“我和你一起去。”

    簡雲臺:“你的腿……”

    景禮擺手,說:“沒事。”

    簡雲臺前行時故意放慢速度,等行動不方便的景禮。臨近審訊室前,他突然開口,低低說:“我有時候挺羨慕你的。”

    這聲音像是被悶在嗓子裡,景禮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羨慕我?”

    “嗯,你想做什麼,就可以毫無負擔地去做什麼……我挺羨慕你的。”簡雲臺並沒有回頭,快步走上前,將伴生鱗出示給守衛看。

    而後踏入洞中。

    景禮一瘸一拐地跟上。

    他想要追問方才那句話的意思,可很快他們就來到了分岔路口。審訊室內的甬道窄小,按照守衛們的說法,左邊的路通向九重瀾被關押的地方,右邊通向紅紅。

    中間則是徐晴晴。

    兩人都急著想見人,半句話都沒有多說。迅速分好食物之後,他們一左一右踏入兩邊的甬道,身形消失在黑暗中。

    審訊室外,小鮫人們翹首以盼,突然有人猛地一拍腦門:“我們好像忘記了什麼!”

    “忘了什麼?”

    “晴姐,沒有人送飯給晴姐吃呀!”

    大家陷入詭異的安靜,很快這個話題就被所有人心照不宣地跳過。有小鮫人靠近大川,小心翼翼問:“九重瀾大人到底說了什麼呀,他怎麼會被長老罰三十棍?”

    這可是整整三十棍啊!

    戒律棍是專門針對鮫人族的懲罰,棍上有倒刺,並且還塗抹特殊的藥水。若是打在人類的身上,那就只是被打了三十棍,但若是打在鮫人身上,痛感直接翻百倍不止。

    只是被打一棍,小鮫人們便決定渾身劇痛,三十棍,他們更是想都不敢想。

    “不知道。”大川也很茫然,只是搖頭說:“總之這次長老們都快氣死了。審訊結束時我看他們出來,那一個個的臉色難看死了。我從來沒有見長老生過這麼大的氣!”

    大家面面相覷,心中更加好奇。

    另一邊。

    甬道內漆黑一片,簡雲臺摸黑向前走著,他的速度越來越慢。

    到後來直接停下來,看著地面。

    彈幕刷新飛快,觀眾心疼爆表:

    “我的天啊!地上怎麼會有這麼多鱗片,這都是從九重瀾身上脫落的嗎?”

    “不是說快到發情期了嘛,發情期的話,鱗片會自然脫落。但我總感覺……這些鱗片不像是自然脫落啊,地上還有血呢。”

    “該不會是受刑傷到尾巴了吧。”

    簡雲臺沉默挎食盒,不停蹲下身去撿鱗片。等到了甬道盡頭的時候,鱗片已經多到他兩隻手都捧不住,方才還白皙的手掌已經染上了點點鮮血,銀紫色的微光環繞著他。

    再向前邁出一步,視野頓時開闊。

    面前是一處籃球場那麼大的平臺,平臺最中心凹陷下去,形成一個深坑。

    巨大的銀紫色鮫人尾橫在深坑之中,順著斑駁透血的鮫人尾向上看,是一道身形高挑的白髮背影,如瀑布銀河般的華美長髮披散在身後,簡雲臺原本是偏愛順滑長髮的,每次一見到,就有些挪不開視線。

    但這次他的視線落點並不在髮絲上,而是在長髮之下。

    無數道恐怖的紅色傷痕,七橫八豎密佈在這人的脊背之上,以及腰際處。

    美人戰損,如白玉添血。

    即便處境狼狽,九重瀾依舊通身矜貴。半趴在深坑邊緣,回眸時眼神漠然。

    只有在視線觸及簡雲臺的那一瞬間,他的眼底才起了幾絲的漣漪。

    “你來了。”他彎唇說。

    簡雲臺沉默著靠近,一直走到他的面前,將方才撿起的鱗片堆他眼前。

    片片銀紫色的微光映照著兩人的面龐,將他們的眉眼勾勒得更加好看。彷彿是一幅誰也無法融入的油畫卷,一人深陷深坑,另一人則是盤腿坐在他的面前。

    簡雲臺又打開食盒,將裡面的碗碟拿出,一一擺放整齊。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言不發。

    九重瀾並沒有看鱗片,也沒有看這些碗碟中的菜色。他一直在認真觀察簡雲臺的神色,彎唇說:“你不打算與我說話?”

    簡雲臺:“……”從食盒中拿出藥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