慚時 作品

第98章 民俗怪談28

    穿過漫天飛雪,將近百人身上穿戴著同樣的灰色披風,棉製披風厚重的搭在身上,將他們裹得嚴嚴實實。

    分成兩批。

    一批大約八十幾人,朝著下山的方向行進。另一批只有十幾人,形成上山的隊伍。

    這兩批人方向完全相反。

    某處雪山丘之上。

    呼呼——

    呼呼——

    狂風呼嘯著捲過,視線所及之處全是鵝毛般的大雪,黎陽幾乎要嘶吼著說話,才能聽見自己的聲音,“少主!內丹太遠了您感應不到的,要不我們湊近點去看吧?”

    他已經完全沒有脾氣了。

    也不知道少主在山洞裡經歷了什麼,明明一半的時候還聽見了隱笑聲與滋滋水聲,等出來的時候,整隻狐狸都冷成了冰坨子。

    這就算了,要是扶燭能一氣之下直接離開,回到他應該回的地方——族群。

    那黎陽能當場放一串鞭炮來慶祝。

    可惜扶燭即便心死,也沉默不言地緊跟著簡雲臺,一直在遠方默默守護著。

    他想做什麼?

    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是喜歡那個人,控制不住地想要接近那個人。但若是要他來當一個替身,那幾乎是將他的自尊心狠狠地踐踏在地上。

    這些都不重要。

    最為重要的一點,他無法忍受簡雲臺在看著自己時,腦中卻在想著另一個人。

    就像方才在山洞裡那般。

    說是一瞬間心死如灰也不誇張,直到現在扶燭心底還是一片透涼。

    九尾天狐一族擁有這個世界上最溫暖的皮毛,然而在這漫天的大雪之中,他只感覺難以呼吸,好似隨時都會溺亡在漫天大雪中。

    “少主。”黎陽焦急地在一旁打轉,催促說:“兩邊人都快要離開視線了!”

    “……”扶燭抿唇不語。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看上山的那些人,靜默片刻後,更是直接跟上了下山的人群。距離遙遠,他看不清哪一個是簡雲臺。

    好在還有天狐玉佩。

    他知道簡雲臺必定在下山的人群中。

    後半夜,漆黑的夜彷彿被捅穿了一個大洞,白雪從很遠的地方滾滾呼嘯而來。黑與白交織在一起,沿著蜿蜒的河流與蓬勃的山脈,人群走出了一道雨靴留下的痕跡。

    像是在母神山上生生砍了一刀般,只不過幾分鐘時間內,這些腳印就一一被大雪掩蓋。山脈重新變得雪白又聖潔。

    這次的路程比想象中更加艱難。

    雪下得太大了,中途好幾次胖子眼睛都睜不開,簡雲臺半拉半拖著帶他上山。一進母神廟,胖子立即賴倒在地。

    擺手連聲說:“不行了,真不行了,我要死了,世界畸變前就沒怎麼爬過山。”

    呼呼——

    呼呼——

    狂風將雪子吹到神廟門框上,這些雪子就像是從天而降的白色鵝卵石,噼裡啪啦聲不斷。幾名妖祟上前,都費了好大力氣將神廟門抵住,又用攔門棍將其攔起來。

    如此,波折才算告一段落。

    “誒,你的脖子……?”李鳴沙也在上山的人群之中,只要有鏡頭的地方就有他。

    他甚至還湊到簡雲臺身邊看了一眼,稀奇說:“你這脖子怎麼搞的,怎麼紅了這麼一大塊。被什麼東西啃了一口嗎?”

    “……”簡雲臺默不作聲拉高衣領。

    這是扶燭留下的痕跡,他身上還有許多類似的痕跡。要不是外面套著這件披風,外露出的斑駁青紫的痕跡只會更多。

    李鳴沙沒有眼色的想要繼續問,還是他女朋友看不過去,一腳把他踹到一邊。又衝簡雲臺陪笑說:“大佬,不好意思啊,家裡的憨批又出來丟人了。”

    李鳴沙被踹了也不惱,樂呵呵地又黏上了女朋友。小情侶縮在神廟最角落的地方,彷彿與世隔絕了一般。時不時還會交頭接耳講一些悄悄話,然後兩個人一齊小聲笑。

    簡雲臺耳力很好。

    即便不想聽,也能聽得到。

    其實也不是說什麼重要的事情,就是在聊出了副本以後,要大吃一頓。又聊到了未來,賺夠了錢後要在平民區買房,等時機合適再生一個小寶寶,以後就不奔波了。

    只在最低難度級別的e級副本里闖關,他們對未來有無數幸福又美好的憧憬。

    反觀簡雲臺,形單影隻坐在神女壁畫圖之下。有巍峨絢爛的畫卷鋪陳在身後,他彷彿成了畫卷中唯一一抹孤清的暗色。

    直播間觀眾都快要心疼壞了:

    “嗚嗚嗚嗚老婆這樣看起來好可憐啊,就有一種所有人都在結伴笑鬧的時候,他一個人坐在人群的縫隙裡落單的感覺。”

    “嘶——這樣一說好心疼老婆tat”

    “簡大膽性格其實本來就有點喜歡獨自行動,他根本不在乎有沒有人陪著他。我感覺他是故意坐到角落裡,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也對,從山洞裡出來以後就一直在趕路,還是在這麼冷的地方爬山趕路。簡大膽都沒有機會好好停下來思考一下。”

    “其實現在思考什麼都已經沒有用了吧?扶燭已經下山啦,這樣算起來,他們在山洞裡的一別就是永別5555555”

    “靠?!見摯愛的最後一面,是雙方几乎無可挽回的鬧掰?這個遺憾該不會要伴隨扶燭永生吧嗚嗚嗚嗚嗚,他肯定覺得簡大膽完全不在意他……但如果不在意的話,簡大膽怎麼會在十年前捨命救扶燭呢?”

    聊來聊去,不少觀眾都在激烈爭辯,有人覺得簡雲臺是有點兒喜歡扶燭的。

    有人則是覺得他單純地把扶燭當作了崔煜的替身,而且他自己可能還沒發現。

    爭辯來,爭辯去。

    最後大家一致地發出疑問,“啊啊啊啊所以說簡大膽為什麼會叫錯名字啊?!”

    大家像是在做閱讀理解一般,想要分析簡雲臺此時臉上的表情。

    然而……

    他們什麼也看不出來。

    少年垂臉靠在牆邊,雙腿微微側開膝蓋屈起,背脊也微微躬下。

    像極了幾小時前在山洞裡的姿勢,只不過這一次沒有人溫柔地托住他的腰,防止他因意亂神迷而向後仰倒。

    ‘咚’的一聲響,胖子拎了兩壺酒放到簡雲臺身邊,興奮說:“我剛剛昇平民了!”

    “真的?”簡雲臺總算有了點表情,眉眼展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恭喜啊。等出了副本你就能換宿舍了。咱倆要不要住一起?”

    胖子毫不猶豫:“廢話,那必須啊。”

    酒是母神廟內的供品,酒壺漆黑扁圓仿製葫蘆的形狀,也不知道在母神廟放了多久,酒壺上有一層細密的灰。胖子也不嫌棄,直接用袖子把灰擦乾淨,又用力拔掉酒塞,隨手遞給簡雲臺一壺酒。

    “冬天喝烈酒,爽!”胖子大笑。

    簡雲臺不會喝酒,喝了兩口就嗆到喉嚨,捂著嘴咳嗽數聲都沒停下來。到後來不止臉龐發紅,就連眼睛也有點發紅。

    胖子在旁邊嘲笑不止,“不會喝你就不要喝了,別一會兒農玲玲下山了,我們在這裡毀神廟,你在神廟裡耍酒瘋睡大覺。”

    簡雲臺懶得理會他,這一次有了經驗,不再大口猛灌,而是小口小口的喝著。酒水入胃,烈酒帶來的暖意很快蔓延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