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米 作品

第96章 第96章

    殊麗笑笑,將她提溜起來放在一旁,軟聲軟語地講起道理,無非是不准她胡亂認爹。

    另一邊,被大寶兒認成爹爹的馮姬躺在簡易的小塌上,單手墊著後腦勺,另一隻手搭在胸口,嘴角帶笑,有欣喜也有感動,小公主叫他爹爹時,他雖懵卻喜,暗道日後要對小公主加倍的好,不過,還需揹著天子和娘娘。

    比起他的歡愉,同樣躺在床上的陳述白心態截然相反,酸溜溜的,卻也知不能因此將馮姬調離宮中,那會顯得他異常小氣,受百官腹誹。

    不過,若是殊麗喊了別人相公,即便那人是無辜的,他都會將人踢出天際,任其在哪個角落凋敝。

    正想著事,胸口襲來一隻溫軟的小手,他緊緊扣住,將剛剛沐浴過的女子拉進懷中,摟住她的肩膀。

    殊麗依偎在他懷裡,在他身上畫起圈圈,“你今晚有點兇了。”

    “我知道。”

    “那你去親親她?”

    陳述白輕嘆一聲,攬著殊麗坐起身,“一起去。”

    兩人捻手捻腳走到西臥的紫檀小床前,屏退木桃和鄭尚宮,坐在了床邊。

    大寶兒已經熟睡,一隻手攥著個小木雕,還是前些日子陳述白給她雕刻的胖麻雀。

    掰開她的手,將木雕放在一旁,陳述白附身親了親她的額頭,又貼了貼她熱乎乎的小臉。

    小傢伙,竟會氣他。

    給殊麗騰出地兒,他倚在床邊,任月色籠罩周身。

    殊麗親了親大寶兒的眼睛,替她掖掖被子,小聲道:“懶乖乖,咱們不跟爹爹生氣了。”

    睡夢中的大寶兒忽然抱住她的胳膊,蹭了蹭臉,小短腿也搭配著盤了上來,將殊麗的手臂徹底揣進懷裡。

    “娘,抱寶兒。”

    起初聽見這聲“娘”,殊麗沒有反應過來,待反應過來時,眼底溢出驚喜的光亮。

    那種掩在心頭的霾,忽然就消散了。

    兩人圍著小床,又聽見大寶兒一聲聲地嘟噥著:“抱寶兒,寶兒乖。”

    那一刻,小夫妻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笑意。

    **

    在大寶兒年滿一歲半時,宮中鑼鼓齊鳴,紅碎滿地,殊麗身穿霞帔,頭戴鳳冠,在百官的見證下,登頂了後位。

    或許很多臣子心有非議,不懂一個宮女何德何能統領後宮,可仔細一想,也就不那麼介意了。

    她的二舅舅是手握重兵的名將,表哥是統領六部兩個衙門的尚書,還有煜王和儀寧公主的加持,實力上不輸任何名門貴女。

    再者,那場宮變,她一人對弈數十叛軍,臨危不亂,重傷叛軍頭目,堪稱忠義之表率。

    英雄不問出處,再糾結出身,是否會顯得自己心胸不夠寬廣?

    百官們各懷心思,跪地叩拜帝后。

    坤寧宮作為皇后寢宮,這晚被裝飾得玓瓅珠光,殊麗坐在鋪滿桂圓、核桃、蓮子、花生的床上,等著陳述白到來。

    木桃打扮得像個喜娘,身邊還帶著一個女娃娃,跟一身喜慶打扮的煜王坐在一起,頗有幾分金童玉女的感覺。

    兩人正在檀木桌前研究著鬧洞房的事宜。

    為了讓殊麗舒坦,陳述白配合著儐相們的安排,連鬧洞房這等喧鬧事兒都首肯了。

    鬧帝后的洞房,絕對是件稀奇事,門外的年輕官員們躍躍欲試,卻又帶著怯怯心思,生怕鬧狠了,惹怒帝后,被貶官流放。

    可默不作聲,就錯過難得的機會了。

    翻開本子,木桃指著其中的文字道:“新娘子削果皮餵給新郎官,斷則......相......”

    煜王還在翻看民間的小冊子,試圖找到新鮮刺激的鬧洞房花招,當聽木桃吞吞吐吐講出削果皮時,目光遊移到她的冊子上,“交什麼啊?”

    木桃“啪”的合上冊子,仰頭道:“合巹酒。”

    “嘁~”

    共飲合巹酒是一個必要環節,沒什麼好講的,按部就班就行,有什麼可結結巴巴的?

    木桃覷他一眼,見他看回自己的冊子,舒口氣,偷偷翻開折角的那頁。

    斷則相吻一刻鐘。

    這麼放得開?木桃紅著臉繼續翻,卻聽身邊的少年笑了一聲。

    “怎麼?”

    煜王將冊子勻給她看,“新郎需回答新娘三個問題,答錯,俯身做馬。”

    要是提出讓天子俯身做馬,會不會被砍頭?

    木桃咂舌,“不行不行,陛下是不會讓賓客瞧見糗態的,瞧見的人,八成會被摳了眼珠子。”

    煜王覺得眼睛一疼,捲起冊子敲了一下她的額頭,“這個挺好,能測測天子對你家姑姑的瞭解,待會兒記得提一下。”

    “要提你提!”

    “提就提,那你提那個相什麼的,這樣才算公平。”

    木桃立馬面紅耳赤,拍桌子道:“我去服侍姑姑了!”

    本該改口叫皇后娘娘的,可木桃叫慣了姑姑,殊麗也聽慣了,姐妹二人心有靈犀沒有更改這個稱呼。

    等陳述白與各地前來慶賀的諸侯王喝完酒回來時,大批賓客伴駕湧入坤寧宮內。

    近臣和近侍走進裡間,其餘人則留在外間聽熱鬧。

    依照天子的吩咐,馮連寬和馮姬也做好了功課,按著民間的婚俗禮節佈置了洞房,待到鬧洞房時,兩人一邊要照顧著帝后的臉面,一邊又要營造鬧騰歡喜的場面,也是煞費了苦心。

    洞房內湧來幾個貴胄家的孩童,包括陳溪,唧唧喳喳像群小麻雀,逮到空隙就往裡鑽。

    被晚娘抱起來的大寶兒著了急,握著小肉手挺了挺身板,奈何年紀小,無法跟大孩子們鬧到一塊兒去。

    晚娘顛顛她,“小公主急了?”

    大寶兒嘟嘴,歪頭躺在她肩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錯過了自己爹孃的洞房夜。

    陳述白示意晚娘將孩子抱去對面的寢殿,之後來到殊麗面前,在眾人的起鬨聲中挑起了紅蓋頭。

    紅蓋頭下,流蘇東珠遮蔽了新娘子那張穠豔絕倫的臉,讓她多了一分若即若離的冷淡美,可流蘇下的粉唇微微翹著,顯然是愉悅的。

    只要她愉悅,陳述白心甘情願去接受那些不愉悅的鬧洞房花招,譬如煜王提出的新娘摸相、吹花生。

    少年鬧得歡騰,別過臉不去看天子掃來的目光,還暗搓搓跟身邊的陳呦鳴講:“瞧,陛下玩不起。”

    他聲音不算小,在場之人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陳呦鳴抱拳咳了下,“蓋頭都掀了,就別摸相了吧,怪傷和氣的。”

    “怎地傷和氣?”

    陳呦鳴拍了一下弟弟的腦袋,“用你那笨腦子想想,若是摸錯了人,多尷尬,若是摸錯的女子還未定親,那會更尷尬。”

    煜王忿忿瞪她一眼,“那就吹花生。”

    一旁的馮連寬趕忙翻開小冊子,查了一下如何吹花生,覺得這是最穩妥不會惹怒天子的把式,於是讓宮女取來一銀盤花生,然後躬身跟殊麗講了規則。

    殊麗喃喃:“將盤子裡的花生都吹到陛下口中?”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她抹不開臉,卻不想敗了大家的興致,訥訥點頭,握住陳述白的手,示意他配合一下。

    陳述白回握住她的手,見她沒有為難,才點頭答應,“先飲合巹酒。”

    馮姬取來匏瓜,分成兩瓣掏出瓜瓤,分別倒上度數不高的酒水。

    飲過合巹酒,又吃了幾顆床上的果仁,算是禮成了。

    不過,賓客更期待之後的鬧洞房。

    宮女端來銀盤,放在兩人之間。

    煜王取來繡墩,請陳述白入座。

    之後,殊麗每吹一次,陳述白都會張口去接,再用舌尖捲入口中,細細咀嚼。

    這個看起來過於容易,煜王覺得沒勁,起鬨讓他們吹珍珠粉,直到把帝后吹成大白臉才笑哈哈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