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米 作品

第77章 第 77 章

    醫館內,葉太醫為陳述白上完藥,叮囑了幾句,複雜地看了一眼塌前的女子,“娘子莽撞了。”

    謀害天子,可是要株連九族的啊,要不是天子讓他瞞下,再秘密上藥,這會兒怕是要震驚整個皇城了。

    殊麗接過葉太醫遞上的藥,訥訥站在那裡,有點無地自容,那會兒的確被言語刺激,因此下了狠手,但說到底,又不是深仇大恨的敵人,實不該出手傷人的,何況還是九五至尊,真要追求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此,她暫收恩怨,主動坐在了塌上,舀起一口湯藥遞到男人嘴邊。

    默不作聲的喂藥,屬實尷尬,她輕聲道:“不燙了。”

    陳述白已經卸了易容,此刻蒼白著一張臉,淡淡凝著她,傷口不深,捅進去半個拇指長,但也有發炎、潰爛的風險,可為了避免被人發現,還要假裝無事發生地出現在朝堂上,自己忍著疼痛和慍火,默默消化這次傷害,到底是為了誰?

    讓她服侍,也是應該的。

    “遞過來一點,動不了。”

    殊麗坐近一些,像從前那般小心翼翼喂他喝藥,可他喝得很慢,慢得她端碗的手臂都酸了。

    喂完藥,她遞上一顆葉太醫事先準備好的飴糖,“陛下要吃嗎?”

    陳述白沒客氣,連同她蔥白的指尖一併含進嘴裡,舌尖捲過飴糖時,明顯感覺她的手指顫了下。

    “最近我每日傍晚都會來換藥,你捅的口子,你來負責。”

    天子的身體,哪怕是一點兒小傷,都要驚動太醫院,何況是刀傷,他能忍著不說,悄悄來宮外上藥,已是以德報怨,殊麗沒辦法推辭,扯扯嘴角算是應下了,“葉大夫的醫術......能行嗎?”

    是在關心他嗎?陳述白稍微得了慰藉,閉眼後仰,“湊合治吧,治不好,你就替朕好好把皇兒養大。”

    殊麗心裡咯噔一下,很不喜歡聽見他說頹喪的話,可面上還是維持著淡然,像是不怎麼關心。

    次日一早,她背起藎篋,帶著被送回來的木桃,一起跟著葉太醫的女兒去城外藥田採藥,沿途還向對方請教了不少換藥的技巧。

    葉家女兒是個安靜的性子,從不多嘴,只耐心回答著殊麗的問題。

    “姜娘子,你需記得,今日採的是石見穿、積雪草、蘆薈、敗醬草和蒲公英,這些藥草能預防刀口發炎,促進刀口癒合,需每樣百克,一併熬製,早中晚各服用一次。”

    殊麗將她介紹的藥草裝進藎篋,莞爾道謝:“還未請教娘子芳名。”

    “葉茉盈。”

    “姜以漁。”

    葉茉盈笑笑,明媚如清陽曜靈,在凜凜寒風中散發著柔柔的暖意。她掏出自己研製的積雪草膏,遞給殊麗,說是有祛新疤的功效。

    別看女子年紀小,剛剛及笄,但照顧起人來細緻入微,讓人如沐春風。

    回到早點鋪,殊麗將借來的藥爐擺在灶房,拿起蒲扇坐在爐子前扇風。

    店鋪被砸的稀巴爛,晚娘和夥計們在前堂忙活著,時不時咒罵一句挑事的幾個公子哥。

    “誒,老趙,你病了?我看你把一包藥放在灶臺上了。”

    姓趙的麵點師傅一邊修理桌子腿,一邊嘆道:“我家婆娘總想再要個孩子,嫌我成不了事兒,氣急敗壞不讓我進家門。”

    晚娘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下,“那藥是壯......那個的?”

    “是啊,葉大夫讓我晚上煎好服用。”

    另一個還未成親的小夥計調笑道:“那今晚,你能一展雄風了啊。”

    晚娘踢他一腳,“去去去,別在我這兒口無遮攔。”

    此時,幾個公子哥連同拐走木桃的小跟班們正跪在司禮監,接受著審問。

    沒一會兒,馮連寬將實情帶到了御前。

    “老三謀劃的?”

    馮連寬訕訕一笑,“他們的供詞,是這麼招的。”

    陳述白讓人將齊王傳來,才得知齊王於昨日已經啟程,還留下一封邀功的信,說是提前祝賀皇兄抱得美人歸。

    蠢的離奇。

    丟開信函,陳述白靠在龍床上,捂了一下纏布的傷口,“無端滋事,嫁禍忠良,朕怎會有這麼蠢笨惡毒的弟弟!”

    馮連寬撿起信,笑呵呵寬慰道:“齊王是急功近利了,該訓則訓,不過陛下龍體欠安,還是別留意這種小事,交給老奴處理吧。”

    “從宮外僱幾個工匠,去給欒晚的店裡打造幾副座椅、箱櫃。”

    “老奴馬上去辦。”猶豫了下,馮連寬提醒道,“陛下頻繁出宮,對傷口的癒合不利,不如讓太醫院院使秘密為陛下醫治。”

    出宮療傷也算是個藉口,至少能見一見那女子,陳述白捏下鼻樑骨,疲憊中帶著淺淺的期待。

    紅霞滿天,陳述白如期來到早點鋪的後堂,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藥味。

    殊麗讓木桃在門口守著,自己捧著藥碗來到男人面前,“這是我跟葉醫女學來的藥方,能防止刀口發炎,促進癒合,陛下快喝吧。”

    常年心悸,陳述白飲藥如飲白水,可此刻他就是不想爽快喝下。

    彎腰就著殊麗的手嚐了一口,便邁開步子坐在了桌前,“太苦了。”

    一股怪味。

    殊麗也覺得怪,照說簡單的幾樣藥材不該熬製出這股味道,可她急於擺脫他,溫聲溫氣地勸導:“良藥苦口,陛下趁熱喝。”

    不得不說,溫言軟語還是有用的,陳述白接過藥碗,幾口喝下湯藥。

    輪到換藥環節,殊麗沒像以往那樣服侍他寬衣,不想讓他覺得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陳述白也不計較,慢條斯理解開繫帶和盤扣,將大氅、外衫和鞶帶放在桌子上,只穿中衣坐在桌前。

    長指勾住身側衽帶,慢慢拉開,敞胸露懷地看向女子。

    殊麗深吸口氣,儘量忽視呈現在眼前的胸肌和人魚線,依著葉茉盈所教,慢吞吞換起藥來。

    傷口在左側腰上,觸目驚心,殊麗倒吸口涼氣,擠出積雪草膏,一點點塗抹在還未徹底結痂的刀傷上。

    “輕點。”

    因疼痛,陳述白額頭溢出薄汗,可始終沒有喊疼,只深深凝著面前的女子,冷白的膚色變得更為皙白,卻又隱約透出潮粉,並隨著時長,越來越明顯。

    感覺胸膛陣陣發悶,他拽了一下衣領,兩側衣襟徹底垂下,露出大片胸腹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