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米 作品

第63章 第 63 章

    寒冬已至, 吹走了秋的韻味,皇城被大雪籠罩,佇立枝頭的麻雀增了一層厚厚的絨毛, 排成一串啁啾啁啾地叫著。

    新帝登基將滿一年, 後宮至今空懸, 太皇太后和太后心裡都不是滋味,不管她們互相有多看不順眼,在皇嗣一事上, 還是能達成一致的。

    殊麗絕不可以誕下皇長子。

    折斷一支梅枝,太后嘆了一口氣, 如今她與天子的母子關係修復的差不多了, 也是時候該為皇嗣開枝散葉爭取機會了。

    沒了龐諾兒這個籌碼後, 她反倒心靜如水,能夠放下一些成見, 理智為自己選兒媳。

    鎮國公府的嫡長女蕙質蘭心,是首選。首輔家的嫡么女嬌俏可心, 是次選。再不濟, 還有御史大夫家的嫡孫女, 哪個不比殊麗出身好?

    “鎮國公家的小姐都已到京城了, 現就在驛館落腳, 不知陛下何時能厭膩殊麗, 跟國公小姐好好見一見。”太后倚在軟塌上, 喃喃一語。

    還未回封地的齊王遞上一塊糖果,“一個宮婢不至於讓您愁成這樣, 您快甜甜心窩子。怎麼說, 鎮國公也是三朝元老, 為朝廷鎮守邊境, 功勳赫赫,陛下不會冷落他家女兒的。”

    自己的小兒子是個流連花叢的浪子,對哪個女人都是三天熱乎,太后白他一眼,“你啊,也老大不小了,該成婚成婚。”

    “兒子可不敢在陛下前頭成婚,萬一先誕下麟兒,那不是給自己挖坑麼。”齊王捏捏太后的肩,“要兒子說,您也別太著急,殊麗再漂亮,也只長了一副面孔,陛下早晚會厭膩,等厭膩又嘗過那種滋味,還能不急著納妃?”

    “納妃,納妃,哀家希望他立後。”

    “立後是必然的,您又不是不知,陛下是個冷血的,情愛在權勢面前算個屁啊,等玩夠了,自然會立後。”

    聽他開導,太后舒服一些,想著等哪日宮宴,好好相看一下這幾家的閨女。

    姻緣一事,還得靠撮合。

    宋府小院內,殊麗穿著一件鵝黃織錦長裙,外搭鵝絨緞面高領褙子,頭戴燒藍珠墜,整套衣裳首飾華貴不失優雅,都是由陳述白親自挑選的。

    陳述白喜歡打扮她,不怕被人瞧見她傾城傾國的一面,只因自己有能力護住她。

    此時,她正與陳呦鳴在院子裡堆雪人,清脆的笑聲迴盪在風雪中,泠泠動聽。

    而他們堆砌的雪人是個大活人,盤腿在地上,任他們把雪堆在頭上、肩上。

    “再給他插個鼻子就大功告成了。”陳呦鳴拍拍掌心,又給殊麗拍了拍滾毛領口上的雪沫,笑道,“我去取根胡蘿蔔。”

    被堆成雪人的煜王立馬站了起來,雪順勢從身上塌下,沒了雛形,“我討厭胡蘿蔔。”

    陳呦鳴恨不得將他拍迴雪裡,白費了那麼久的工夫,“喂喂,白堆了。”

    煜王傲嬌地哼了聲,將身上的雪拍掉,吸了吸被凍紅的鼻子,看向殊麗,“時候不早了,該回宮了。”

    要不然,他又要被天子責罵了。

    殊麗意猶未盡,卻還是點了點頭,與陳呦鳴約了下一次見面的時間,便帶著煜王和侍衛回到宮裡。

    陳斯年的事還未解決,刑部、大理寺、綺衣衛的壓力都很大,煜王如今是綺衣衛的頭目之一,每日住在宮中。

    分別後,殊麗回到尚衣監,換了一身乾爽的衣裳,才施施然去往燕寢。

    燕寢本就是暖閣,地龍燒得旺,一進屋子就能感受到迎面撲來的熱氣。

    脫去身上的淡粉裘衣,她走進內寢,見龍床上垂著帷幔,失笑一聲,“陛下不去賞雪景實在可惜。”

    帷幔裡伸過來一隻手,慢慢挑開一角,看著脫去鞋襪的麗人,意味不明地咳了聲。

    殊麗會意,愈發覺得他粘人,才出宮不到一個時辰就開始不樂意了。

    無奈之下,她走到龍床前,也不羞澀,直接褪了褙子和長裙,只穿著小衣和中褲躺進了芙蓉帳中。

    陳述白剛剛還在為未抓捕到陳斯年而大動肝火,卻在抱住殊麗時消了火氣。

    如今,只有殊麗能解他心悸,雖然也時常加重他的心悸。

    靜靜地抱了一會兒,陳述白的手開始弋獲,可面上還是溫淡無異,“玩得開心嗎?”

    殊麗身子發軟,皮膚上泛起雞皮疙瘩,“開心,陛下若是垂憐,能讓我隔日出宮一趟嗎?”

    “你與陳呦鳴走得似乎近了些。”

    “我與陛下不是更近。”

    帳中忽然靜了下來,殊麗意識到自己說了一句虎狼之詞,頰邊染紅,轉身背朝他。

    陳述白低笑,撐起上半身貼近她耳畔,手跟著伸入被子裡,“有多近?”

    殊麗不是他的對手,很快處於下風,被撩得鶯鶯軟啼。

    窗外北風呼嘯,吹得窗欞咯咯作響,宮女們拿著掃帚打掃積雪,偶爾聽見窗內傳來幾道難耐之聲。

    陳述白薄唇上多了一層晶瑩,眼角眉梢透著愉悅,極盡恣睢。

    殊麗併攏雙膝,胃部很不舒服,卻因羞澀,忽略了不適,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越養越嬌,讓人忍不住想要使勁兒疼惜。

    陳述白從不知自己有如此好的耐心,可以在一個人身上花費這麼多精力,怎麼也要不夠、寵不夠,越相處越覺得自己才是處於下風的那一方。

    每每意識到這點,他都會冷落殊麗幾日,可殊麗好像並不在意,反倒讓他內傷連連,還得想著法子將人傳來,然後板著臉拍拍龍床,示意她自己過來。

    之後就是水到渠成,將那些不愉快的瞬間一掃而光。

    對她開始患得患失了嗎?

    抱著入睡的人兒,陳述白陷入沉思,眼中交縱著溫柔和冷冽,反覆拉扯。

    “做朕的貴妃,嗯?”

    除了皇后,他可以給她任何的榮貴位份。

    溫柔言語,是說給睡夢中的女子,可女子註定聽不到。

    幾日後,太皇太后忽然病倒,一下子蒼老了不少。

    陳述白和煜王衣不解帶陪在福壽宮,聽她絮絮叨叨說著從前的事。

    “哀家老了,很想在徹底閉眼前,看看皇曾孫的模樣,陛下能滿足哀家的心願嗎?”

    陳述白拍拍她滿是褶皺的手,眼底沒什麼溫度,話語卻是溫和,“皇祖母好好養身子,朕不會讓你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