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米 作品

第4章 第 4 章

    那下作的想法只在腦海裡短暫停留一晌,便消散了,若真那麼做,與登徒浪子有何區別?

    陳述白捏了捏眉心,沒再去留意身後之人的一舉一動。

    不明所以的殊麗呈上銀盂,溫聲道:“陛下吐核吧。”

    陳述白吐出核,問了句:“馮連寬回來了嗎?”

    殊麗點點頭,“馮總管在外頭候著呢。”

    “換他進來。”

    殊麗應了聲“是”,起身走出浴房,與馮連寬交換了下眼神,獨自走到窗前透氣,心裡慶幸天子不近女色,她只需老實本分,會迎來全身而退的那日。

    想到日後能在街面上開間繡坊,自己做東家,嘴角就止不住上揚。

    她熟諳蠶絲的挑選、織染、裁剪,不會被坑騙,更不會虧得血本無歸,退一萬步講,就算不精通做生意,也可先從織女、繡娘做起,有技藝傍身,還怕流落街頭麼。

    等天子沐浴出來時,殊麗照常為他絞發,又服侍他躺進龍床,這才得以歇息。

    說是歇息,其實是另一種煎熬,長夜漫漫,她留在內寢,望著窗縫外的孤月。

    “喵~”

    許是同樣孤單,銜蝶貓湊過來,用胖胖的身子蹭動她腳踝上的金鈴鐺。

    殊麗抱起它,輕輕搖頭,示意它不可發出動靜。一人一貓坐在白絨毯上,與皎潔月光為伴。

    一夜過去,天子並未提及齊王向他要人的事,殊麗暫緩心緒,回到了尚衣監。

    因木桃上次的“過失”,裁剪錯了太后的衣裳尺寸,殊麗不得不走個過場,親自監工。

    等衣裳做好,她去往慈寧宮,為太后試穿。

    雕花沉香木鏡前,殊麗為太后繫好盤扣,笑道:“太后體盈,穿什麼都好看。”

    年過四旬的龐太后翹起戴著鑲玉琺琅護甲的手指,攏起耳邊碎髮,瞧著鏡中人,“還是你嘴甜,聽著舒心。”

    龐太后是天子生母,雍容貴氣,髮間沒有一根白髮,年輕時也是個天生麗質的美人,加上家世顯赫,入宮即封妃,可惜性子傲,一心想做皇后,得罪了當時的後宮之主,被陷害打入冷宮,有權有勢的孃家也無法救她出水火,可以說,沒有陳述白奪嫡,她會在冷宮度過餘生。

    可陳述白與她並不親近,反倒與遠在行宮修養的太皇太后和周太妃親近一些。

    龐太后嫉妒二人,嘴上雖不說,心裡卻很是提防,生怕二人在選妃一事上做手腳,妨礙她侄女入宮。

    天子雖從未表示過想要納妃,可不代表會一直空置後宮,貴胄們都在躍躍欲試,緊盯著四妃一後的位置。

    這些事情,殊麗從不刻意打聽,都是從旁人那裡聽來的,可她老實本分,不代表其他人會認為她老實本分,好比太后,早已看她不順眼,卻找不到懲戒的機會。

    “尚衣監能弄錯哀家的衣裳尺寸,明兒就能弄錯陛下的,你作為掌印,該多投入些精力管教手底下的人才是。”

    殊麗虛心聽著,“太后教訓的是,奴婢已經懲罰過相關的繡女,以後絕不會再出這樣的疏漏。”

    “意識到就好。”太后摩挲起緞面上精美的繡紋,嘖嘖兩聲,“你在刺繡上的天賦,是老天爺賞飯,別因為物慾而荒廢了手藝,不值得的。龍生龍、鳳生鳳,身份地位早已在出生時就已註定,即便飛上枝頭,得了權貴的寵愛,也是一時的,保不了一生,你說是不是?”

    殊麗笑顏淺淺,“太后說的是。”

    身份地位早已在出生時就已註定嗎?殊麗並不認同,但也沒必要去較真,日後的路是自己走的,不會因為被人陰損兩句就失去了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