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時眠 作品

第47章 第47章

    天色朦朦,不時有魚肚白的天光,從層層烏雲中翻滾而出,破碎的光斑,零零碎碎散在雪地上,印著一層潤色。

    涼州昨夜下了一夜的雪,街道上過膝高的白雪雖已掃淨,但路上難免泥濘,知州府衙門前,圍了烏泱泱一大群人,七嘴八舌亂糟糟一片。

    慕時漪縮在馬車車廂內,小臉嬌俏,烏眸水光楚楚,雙頰的緋色還未散去,她不敢看花鶴玉,只得裝作無聊的樣子隨意從車廂內抽出一卷書冊,裝作看得極為認真的樣子。

    不想,她目光才落在乾淨紙頁上,就發現這書不就是房中消失許久的那些話本子麼?

    慕時漪雙頰不禁又紅了些許,想開口問花鶴玉,但一想到今日晨時二人的曖昧氣氛,她又悄悄往一旁挪了挪,可花鶴玉背身她換衣裳的模樣,在她腦海中怎麼也揮之不去。

    花鶴玉輕輕笑了聲,漆黑視線落在慕時漪緋紅的雙頰上,指了指涼州府衙外:“那些留守在涼州的管事,今日都來了,帶夫人去一視野開闊的地方,看一出好戲如何?”

    慕時漪捏著手裡的話本子,不敢看花鶴玉,只抿著唇輕輕點頭。

    *

    因為昨日深夜,涼州那些有錢有勢的府宅失竊,天不亮,接二連三就有管事模樣的人來報官,本稀稀疏疏少有人氣的州府衙門前就圍了幾十號人,吵罵聲連天。

    等陳羹年穿戴整齊,慢悠悠走出來的時候,那群人中已有半數人惡鬥在一處,鼻青臉腫。

    這些人,都是那些跑路官吏富商們留下來,信得過的看家護院總管事,平日沒少仗勢欺人。

    陳羹年一身官服頗具威嚴,他聲音不急不緩問:“不知各位在州府門前喧譁,可為何事?”

    人群中有一管事模樣的男人嚷嚷道:“還能有什麼事,陳大人難道不知昨夜有山匪進城?一夜之間數十家遭殃,大人難道不應該立刻派守備軍進山剿匪嗎,畢竟若是得罪了我們家主子,就算是大人也擔當不起吧?”

    陳羹年面無表情盯著那人,冷笑:“這大的雪,那山匪有多狡猾你們又不是不知,怎麼找?再說了,昨夜守備軍巡城並未發現山匪突襲,你們家中主子都遷離涼州,除了宅子外,還能丟什麼東西?”

    那管事被陳羹年一噎,一時間竟不知要如何回答,畢竟宅中失竊的那些財務,本就是見不得光的東西,沒有任何賬目名冊。

    這時人群中走出一個四十出頭的男人,他臃腫肥胖的身上裹著一件棕熊皮毛做的大氅,被肥肉堆積無處安放的臉上,兩顆被擠得如同綠豆大小的眼珠子,不時閃過算計的寒光。

    他看著陳羹年道:“陳大人,我們這些失竊的府宅好歹也都是勳貴富貴人家,大人作為涼州知州卻讓小小山匪潛進城中作亂,這難道不是大人改擋的責任麼?大人這般隨意態度,難道是因為我們家主不在,所以就不顧體面了麼?”

    陳羹年被這般威脅臉上神色並無變化,一副並不認識他的模樣:“你是?”

    這兩字無疑是一記耳光,狠狠抽在男人臉上,他油膩肥胖的臉上神色數變,尖銳了聲音:“陳大人一招升官,貴人多忘事,我是孫大人家的管事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