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南 作品

第114章 第 114 章

    項明章停在白詠緹面前,沒有鋪墊,他也不清楚自己的語氣,說:“項行昭死了。”

    白詠緹神情木然,沒聽見似的,“咚”的一聲,那本書摔在地板上,她垂著的雙手緊縮成拳。

    項明章俯身把白詠緹擁住,重複道:“媽,項行昭死了,我親眼看著他嚥氣的。”

    白詠緹伏在項明章的胸膛上,長髮遮住了臉,無聲無息,披肩從她顫抖的肩頭滑落。

    沈若臻站在門外,這段隱私太痛苦了,展露人前需要何其大的勇氣,過去半晌,等項明章扶白詠緹坐回沙發,然後朝他點了點頭。

    沈若臻走進來,如常問候道:“伯母,我又來叨擾了。”

    白詠緹把頭髮掖到耳後,說:“你今天陪著明章一起嗎?”

    沈若臻道:“生死之事,不管惋惜還是痛快,有人陪會好過些。”

    白詠緹很願意聽沈若臻講話,雖然對方年紀輕,但談吐成熟,總能令人靜心,她感謝地說:“只是麻煩你跟著跑。”

    “不麻煩的。”沈若臻道,“對了,有份文件要給伯母看。”

    他拆開文件袋,抽出兩沓文件放在茶几上。項明章說:“項瓏回來了。”

    白詠緹怔著,夫妻關係應當最親密,而她對項瓏這個名字只有陌生,嘗過了徹骨寒心,過去幾十年,她心裡已經激不起絲毫的感覺了。

    兩份文件,一份是關於財產讓渡的協議,底下還有另一份,沈若臻說:“我猜測明章遲早要辦,就自作主張一起準備了。”

    項明章心神微動:“是什麼?”

    沈若臻將第二份文件推過去,說:“是伯母和項瓏的離婚協議。”

    白詠緹雙手將文件拿起來,逐字逐句讀過,眼眶和喉嚨一併乾澀脹痛,讀罷最後一頁,她哽道:“我籤。”

    項明章遞上鋼筆,白詠緹接住,這麼多年早晚抄經,寫了上萬遍“阿彌陀佛”,卻沒寫過幾次自己的姓名。

    書房裡狼毫近百支,她快忘記了普通的筆該怎麼握,墊在虎口,指尖捏得泛白,她一撇一捺簽下“白詠緹”三字,恨不得穿透紙背。

    寫完,白詠緹低著頭,不言不語,也不動彈,捆紮太久的心結忽然鬆動,就算解開了,仍需要時間回血。

    項明章在項行昭的床前控訴發洩,此時腦子發空,試圖勸慰卻貧瘠得說不出話來。

    這時沈若臻叫他:“我們出去走走吧。”

    項明章聽話地站起來,跟著沈若臻走出屋子,門外的迴廊下,許遼燃盡了一支菸。

    揮散身上的煙味,許遼沉默地跨進客廳,他撿起白詠緹掉在地上的書,很厚一本,不是佛經,是從新西蘭帶回來關於養花的書。

    許遼沒提過往一字,好像一位不知情的、來串門的老朋友,說:“我看莊園裡的花都開了,挺漂亮。”

    白詠緹抬起頭:“天氣暖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