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渡 作品

第63章 群賢畢至

    通天八年,六月初六。

    時值盛夏,既有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兩條人工渠,被彎彎曲曲地鑿出,以作流觴之用。

    人工渠長達數里,兩側鮮花如簇,楊柳依依,無數從各地趕來的文人騷客齊聚於此。

    其中既有關中道本地的關隴豪閥子弟,也有來自河東道、河北道等地藩鎮的世家子,亦有河南、山東之地的豪族。

    從某種意義上講,傳統概念的“關東門閥”,來的人反而比關隴本地豪閥要多。

    其實也不難理解,雖然大隋拆了鄴城,但某些傳承下來歷經數百年不倒的底蘊,是不會被拆毀的。

    在這個時代,門閥是世代掌握知識壟斷兼修行傳承的文武一體化統治階層,幾百年任你誰當皇帝,門閥都是統治階層,佔據著絕大部分的王朝氣運,或者說大多數皇帝本身就是門閥的一員。

    即便是女帝大興科舉,光建縣學,短短十幾年也改變不了門閥依舊掌握著知識壟斷的現象。

    門閥子弟少年拜師仙門,成年入仕為官,幾乎成了人人共知的社會慣例。

    在這種大多數出生一輩子都是牛馬,少部分出生就在羅馬的時代裡,想從事“文人騷客”這個職業,家裡怎麼也得是個獨霸一縣的土豪或者詩書傳家的寒門,否則是培養不出來的。

    正因如此,來參加流觴詩會的人,有一個普遍的問題。

    ——矯情。

    既眼巴巴地想從五年一度的盛會里,撈取到名望、人脈、政治資本。

    又奢求能保持文人風骨,見到大人物時矜持、高雅地交談,不舔的那麼明顯。

    上官莞兒對此表示,煩透了。

    連假笑都不願意維持,上官莞兒冷淡地甩開了一個河北道渤海藩鎮來的年輕人,一個日後很可能成為渤海鎮留後的年輕人。

    上官莞兒今日將她披散的烏黑秀髮用簪子斜斜地綰在了一起,冷著臉問道。

    “這流觴詩會,是怎麼安排的?”

    “上午按慣例是以文會友,下午流觴曲水,手中飛花令最多之人,能獲得浩然書院的彩頭,一件地階靈器。”

    所謂以文會友,無非就是在水渠兩側自由活動,認識點朋友,相當於為來自天南海北的文人騷客提供一個交際的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