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月楓 作品

一百三十六、我好恨你

    青灣,奶奶的老家,包裹在大山裡的地方,絕對不是什麼滄海遺珠的桃花源,而是寫滿貧窮,落後,貧瘠的一片土地。

    習霜上一次跟著奶奶來青灣掃墓是什麼時候?好像是她剛考上大學那年吧。

    奶奶的大女兒去世,二兒子撐起一個家,兒媳婦離家。習霜算是習家沉寂這麼久以來,從雲層中透出的曙光。

    十八歲的習霜,跟著奶奶長途跋涉,到達那座孤墳。

    “只有他還埋在這裡了。後來的人慢慢遷走,他的老伴,都是葬在公墓裡的。”這是那時候奶奶說的話。

    生同衾死不同穴,葬於兩地隔著千重萬闕,這,或許就是太多感情的歸宿。

    奶奶不識字,比起她老家的環境,嫁到習家,某種意義上,也算是“走出大山”了。

    到青灣要去鎮上乘坐班車,五個小時的車程,在盤山公路上顛簸,環繞,從開闊的平原逐漸駛入臻臻森林。路邊的森林壯闊渺遠,茁壯的生命力刻在每一棵樹木的年輪上,舒展在每一片蒼綠的葉片上。

    陽光灑向蒼茫疊嶂,在森林裡割裂成斑駁的碎片,點點光暈倒映在車窗玻璃上,映襯著習霜慘白的面容。

    此刻還是清晨,但是她們已經上路一個小時,盤山公路像巨龍臥于山林間,又像血脈一樣匯入山脊,習霜把頭靠在車窗上,抬手摸了摸脖頸上的牙印。

    透著斑駁的青紫,不疼,但是從每個毛孔裡散發著酥癢。

    這是葉夏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記,他咬她的時候,渾身肌肉緊繃著,像是一隻獵豹在茹毛飲血,可是牙齒觸碰到她薄薄的皮膚,他卻還是狠不下心,舌尖舔舐著,牙齒廝磨著,更像幼崽吮吸自己熟悉的味道來尋求安全感。

    最疼的地方,自然是他的犬齒刺下的疤痕,像兩根小刺,似乎再用力那麼一點,就能撕破她絕情的偽裝,觸碰到她滾燙的血液。

    其實有那麼一刻,習霜並不懷疑,葉夏會咬破她的血管,讓鮮血迸破。

    可是他還是心軟了,他就是這樣的,他有足夠強悍的力量,可是他內斂柔和,從來沒有攻擊性,他裹著溫潤的霧氣,朦朧,美好,繾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