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一般來說, 女主是可以死的。無論是在男主視角為主視角的小說裡,還是在以女主視角的小說裡,情況都是這樣的。”

    “男主也是可以死的。但是這樣的故事一般都是擁有靈異和玄幻色彩的。也就是說, 男主死後要麼是可以復活, 要麼是能夠以另外一種方式重新回來。”

    俞凌波帶著趙昊宇走向那座她已經很熟悉了的中央廣場, 並在同時說出了她的觀察,以及推論。

    在說出了那兩句話之後, 俞凌波就笑了起來。

    她停頓了片刻, 並說出了最有意思的假設。

    俞凌波:“但如果, 男女主互相殺死了彼此呢?你有見過這樣的小說嗎?”

    趙昊宇深吸一口氣,說:“沒有。”

    俞凌波:“棒。那我們今天就試試吧,看看會怎麼樣。”

    身為這個故事裡的女主角和男主角, 俞凌波和趙昊宇在對此進行交流的時候根本毫不避諱在這個世界上無所不在,也幾乎能夠無所不知的“祂”。

    於是俞凌波作為整個世界中與作者的聯繫最為緊密的人,便在下一秒聽到了由作者直接對她說出的話。

    [你到底在做什麼,凌波!]

    ‘我在試圖改變過去。’

    不等作者問她想要改變的到底是什麼過去,俞凌波就接著說道:‘我的過去, 趙昊宇的過去,我們所有人的過去。’

    那是跨越了維度的對話。也是發生在作者與祂筆下人物間的一次交流,或者說是對抗。

    趙昊宇就在俞凌波的邊上。他並不知道身旁的人此刻正在和作者進行著跨越維度的交流。他只是在想起了什麼之後笑了, 而後搭住了俞凌波的肩膀,和俞凌波低聲說了句什麼。

    俞凌波看似平常地對趙昊宇點了頭。可作者和她之間的那暗流洶湧的對話卻還在她的腦袋裡繼續著。

    [停下來!你既然已經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其實身在一部小說裡,你就該知道你這麼做根本就沒有意義。]

    ‘但我還是會這麼做。不管你阻止我多少次,我都會這樣做。因為, 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當俞凌波這樣告訴作者的時候, 她感覺好極了。

    ‘因為, 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想到這句話,俞凌波就想大笑起來。她甚至高興得蹦了幾步,衝向正在下面咕咕咕的鴿子,讓這些白色的鴿子都被驚得飛了起來。

    在衝到了下一個平臺的時候,俞凌波向趙昊宇揮起手來,並讓趙昊宇和她一樣跑起來。

    雨停了,烏雲漸漸散去。

    當陽光重新灑在了這座島上的時候,彩虹也就像是一座橋那樣,把遠方的房子連在了一起。

    斯特爾群島主島上的噴泉廣場也終於在俞凌波走過一個拐角後出現在了她和趙昊宇的視線中。現在,他們只要再往下走那麼一百多節樓梯就能夠抵達島上最熱鬧的地方了。

    俞凌波深吸一口氣,神情舒展,她無比驕傲地在心裡對創造出她的人說:

    ‘是你把我寫成這樣的。如果你不希望我們這樣執著,你就不該給我和趙昊宇做出那樣的人物設定。’

    其實,所有促使俞凌波和趙昊宇聯合起來,並如此果決地反抗這個世界強加給他們的設定的品格與特質,都是作者所賦予他們的。

    俞凌波覺得,她在今天和作者說的這幾句話都酷極了,也讓她打從心底裡喜歡。她不禁在作者向她發出憤怒的聲音時,把那幾句話在心裡默唸了一遍,一遍,又一遍。而後就一個不留神,腳下一滑。

    可是站在她身旁的趙昊宇卻是一下就抓住了她的手,幫著她穩住了身形。

    “你還好嗎?”趙昊宇問。

    俞凌波則回答他:“很好,我現在的感覺,棒極了。這可能是我有過的,最好的一天。”

    如果不是因為擔心趙昊宇會誤會,她甚至都想抱住身旁的這個人猛親一口。但即便不是趙昊宇,她也很願意去親一口這會兒正從她的身邊經過的任何一個人。

    男人、女人、老人和孩子,所有可以和俞凌波分享喜悅的人,她都想去用力親一下。

    在俞凌波那無法掩飾的雀躍中,作者終於沉默了下來。

    俞凌波感受到了作者的沉默,卻也知道作者還在關注著她。於是俞凌波就接著對作者說道:

    ‘和男主在有很多人的地方互相給彼此一槍不是我想要的結果,而是我們向你表達決心的方式。如果你覺得這還不夠,我們也可以把相似的事再做很多遍。’

    隨著俞凌波和趙昊宇的靠近,中心廣場上的遊人們的說話聲與嬉鬧聲都

    漸漸清晰起來。

    兩人一同走到了那有著古希臘式雕塑的噴水池前,而後正大光明地從揹包裡拿出了那兩把槍。

    這可真是過於刺激的一幕了。

    正站在噴水池前自拍的謝頂男人將墨鏡取下,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而沿街的餐廳裡的服務生則在出來收盤子的時候驚疑不定地看向了一旁的同伴。

    “那邊的兩個人……”

    “哦天哪,他們手上拿著的,是槍?真槍?”

    “這是在拍電影吧。”

    一時間,俞凌波和趙昊宇都成為了整座廣場上的絕對焦點。

    可他們兩個卻絲毫沒有在意周圍的一切。

    看到趙昊宇仔細打量起手上的這把槍,俞凌波便問他:“會用嗎?”

    “不會。”趙昊宇搖了搖頭,說:“但我可以學。”

    俞凌波:“對,這一點也不難。你肯定馬上就能學會。”

    廣場上的人不自覺地停下腳步。一時間,許多部手機的攝像頭都對準了正在噴泉邊的兩人。而先前正在這裡拍照的遊客們則不自覺地為兩人讓出了一個圈。

    所有人都關注起了這對樣貌出眾的年輕男女,卻沒有幾個人真正感受到了危險感。

    他們只是好奇地看著俞凌波和趙昊宇。

    作為廣場上的焦點,俞凌波絲毫不為那些視線所動。她只是言簡意賅地為趙昊宇講解起了手上這把槍的用法。

    突然之間,趙昊宇的動作頓了頓。

    他發現了,在五個方向上,都有穿著緊身上衣的,體格強壯,卻是看起來不聰明的男性在向他們靠近。

    更重要的是,先前這些人沒有在那裡。他們看起來……就彷彿是突然出現的。

    也就是說,這幾個人全都是被“祂”派來這裡的。

    趙昊宇不動聲色地低下頭,叫了一遍俞凌波的名字。

    “俞凌波。”

    “怎麼?”

    “我們可能,得快一些了。”

    俞凌波並沒有問趙昊宇發生了什麼,她只是把自己手上的那把槍上了膛,丟給了趙昊宇,並同時又把趙昊宇的那把槍拿了過來。

    就是在俞凌波要把第二把槍也上.膛的時候,她聽到了來自於作者的,那幾乎等同於妥協的話語。

    [你的過去,我可以改]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趙昊宇發現那幾名正在向他們靠近的強壯男性停下了腳步。那幾個人就好像……突然被按下了暫停鍵的機器人一樣。

    俞凌波也在這個時候饒有興趣地說道:“哦?你打算怎麼改?”

    這一回,俞凌波不再只是在心裡說出與作者的交涉內容。並且,趙昊宇也在她才一開口的時候就意識到這會兒正在進行著的,究竟是什麼了。

    [你想要和海登談戀愛,我給你海登。你覺得驍遠弟弟很帥很可愛,我給你驍遠弟弟。不不不,我不光可以把他們兩個都給你,我還可以給你很多“哥哥”和“弟弟”,和你談戀愛的那種!]

    在剛開口的時候,作者的聲音還是矜持的。但很快,祂的聲音就變得興奮起來。

    不被一兩次“失敗”所打倒的作者感覺自己彷彿想到了什麼絕妙的點子,並接著對自己筆下的女主說道:

    [你不喜歡當雙貞文的女主角,這個我可以理解,而且很能明白你的意思。完全明白!其實,寫雙貞文雖然保險一點,但現在這個類別也正在過時啊!現在最新的政.治正確是男貞女不貞!]

    俞凌波:“……”

    [這樣,昊宇繼續貞著,我保證他不管往上追溯幾輩子都是貞男。但是你呢,我給你安排十二個貞男。海登貞不貞我之前還沒設定過,驍遠弟弟我也還沒來得及細想,但是他們兩個,我全都讓他們貞了。怎、麼、樣!]

    俞凌波:“……”

    [當然了,十二個貞男不能一起來,這不符合網站的寫作規範。我可以讓他們在劇情開始之前,一個一個來。]

    俞凌波都氣笑了,她保持著笑容,並把手上的那把槍給上了膛。

    只聽“咔嚓”一聲,作者急切起來。

    [十二個也不行嗎?那二十四個?]

    俞凌波向後退了那麼幾步,並在同時用嘴型對趙昊宇說道:談判失敗。

    趙昊宇和俞凌波點了頭,也向後退了那麼幾步。

    現在,他們之間的距離就有十步那麼遠了。

    作者那抓破腦袋了似的狂躁聲音還在繼續著。

    祂說:

    [三十六個?]

    [七十二個!]

    [七十二個還不夠??]

    俞凌波則只是回了祂一句:“你還是不明白。或者說,你在假裝不明白。”

    說完,她便高聲唸到:“一!”

    “砰!”

    “砰砰!”

    不等“二”這個數字被念出,槍聲便已突兀地響起。

    俞凌波的第一反應就是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可她根本毫髮無損。當俞凌波再度抬起頭的時候,她便發現趙昊宇示意她看向自己的身後。

    有三個看起來就很強壯的,彷彿僱傭兵一樣的成年男子倒在了血泊中。

    尖叫聲響起,人群開始奔跑著四散,同時位於趙昊宇身後的兩名“僱傭兵”也表情兇悍地向趙昊宇衝了過去。

    俞凌波甚至都沒有好好瞄準,直接抬起槍就把那兩人給射中了。

    俞凌波和趙昊宇剛要相識一笑,就發現周圍來了更多連臉都還來不及捏的,想要阻止他們的“僱傭兵”。

    “二!”

    成百上千的“作者傭兵”向他們衝了過來。他們有男也有女,女傭兵衝向俞凌波,而男傭兵則從趙昊宇的身後靠近。

    但是俞凌波和趙昊宇的眼中卻沒有畏懼。他們乾脆又快步走近了,直至槍口抵住彼此的胸口。

    數百雙張牙舞爪般的人類的手在同一時間伸向兩人,時間卻在這一刻變得很慢很慢。連俞凌波和趙昊宇兩人揚起嘴角的動作都彷彿在逐幀播放。

    上一次和對方說再見的人是俞凌波。於是這一次,她把說再見的機會留給了趙昊宇。

    趙昊宇終於明白了俞凌波的意思。

    他在一雙手就要碰到他的脖子時說道:“再見。”

    ‘再見’

    隨著這句道別,兩聲疊在了一起的槍聲終於同時響起。

    “砰!”

    “砰!”

    ……

    四周變得安靜起來。

    又或者說,整個世界都陷入了寂靜的混沌。

    可俞凌波的意識卻依舊還在。

    她想要睜開眼睛,卻感覺自己的眼睛像是被什麼東西壓住了,怎麼也睜不開。

    他們失敗了嗎?

    不知道。

    那麼……他們成功了嗎?

    不知道。

    俞凌波只是感覺到她好像在漸漸沉入深海。可週圍卻有一些光點,氣泡那樣不斷往上浮動。

    於是俞凌波伸出手。她企圖憑藉模糊的感覺用指尖去碰觸那一個個的光點。

    她說,我希望,在我下次想要做些什麼的時候,不再有人對我說這些我不該也不可以做。

    她說,我希望我遇見我該遇到的人,也對他們說出我想說的話。

    她說,我想要我本應該有的人生。

    ‘嘿,你聽到了嗎?’俞凌波在心裡問那個似乎永遠都知道她在做什麼的意志。

    當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有一句早先她沒能想到的,彷彿答案一般的話語便被她說了出來。

    ‘我想要的,是自由。自由地做我自己的權利。’

    隨著這句話被俞凌波在心中念出,並一遍一遍地重複,巨大的光球便從海底升起。

    它太明亮了。以至於,即便俞凌波是閉著眼睛的,她都會感覺到刺目。

    而後,那個巨大的光球便將和它相比是那樣渺小的俞凌波吞噬了。

    “加油!”

    “加油!!”

    熱鬧的加油聲將俞凌波的意識喚醒。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她會發現周圍全是穿著中學校服的,充滿了朝氣的少年人。

    那是原本已經被她淡忘了的,中學同學的臉。

    她通過前面那位女同學的小鏡子看到了現在的她。

    那是一張……還沒有完全長開的臉,帶著這個年紀所獨有的天真爛漫。

    突然間,前面傳來一陣巨大的歡呼聲。

    站在俞凌波身前的那位女同學連忙收起了鏡子,後知後覺地看向前頭。

    而俞凌波則也跟著一起抬起頭來,看向歡呼聲發出的地方。

    只見一個長得很俊,卻是並不很高的男孩子被他班上的同學連著往上拋了好幾下。等到他的雙腳終於落地的時候,他的目光就在人群中搜尋起什麼人來。

    當這個男孩子看到人群中的俞凌波時,他的眼睛就一下亮了起來。

    俞凌波想起來了,這是她經常做的一個夢。

    中學的時候,有一個跳高能比過體育特長生的普通班學生在校運會上和她告白了。

    但是在過去,她的夢都是朦朧的。身在夢中的她也從來都看不清這個男孩子究竟長得什麼樣。

    現在,一切則都清晰得好像正在發生的事一樣。

    於是她也鼓起勇氣,不再逃跑。

    俞凌波就站在那裡,等著這個男生走到她的面前,紅著臉對她說:“我是三班的牟意辰,我……注意到你很久了。我們能……能……能交個朋友嗎?”

    俞凌波看了這個男孩子好一會兒,等到這個男孩子都要以為自己鐵定會被拒絕了的時候,她就很高興地笑了起來。

    “好啊。”俞凌波說:“我是一班的俞凌波。以後,你就是我的朋友啦。”

    隨著俞凌波說出肯定回答,這個剛剛拿下了跳高冠軍的男孩子就臉紅得什麼都說不出來了。他深呼吸了一次,想說話,卻說不出來。他又深呼吸了兩次,想說話,還是說不出來。

    於是這個男孩子就乾脆在大聲說了一句“對、對不起,你等我一會兒!”後掉頭啊啊啊啊啊的跑起圈來。

    俞凌波十分突然地想起了她在空氣中飄著甜味的鬆餅店裡看到的一幕。

    那是艱難地看著外帶刨冰菜單,不知道應該選哪一個的女孩子。

    那也是站在這個女孩的邊上,全心全意地看著她的男孩子。

    當時俞凌波覺得,那是她所沒能有過的純真曖昧,以及她已經錯過了的少女時代。

    可現在,她又回到了遺憾開始的這一天。

    俞凌波好笑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她把手伸進了校服的口袋裡,然後她就驚訝地發現,她的口袋裡躺著兩顆用帶著五彩偏光的透明塑料紙包著的糖。

    俞凌波把糖果拿了出來,並在陽光底下看了起來。這兩顆糖,一顆是黃色的,一顆是綠色的。她剝開了其中一顆杏色的糖果的糖紙,把糖放進嘴裡。

    是桃子。桃子的甜味在她的嘴裡很快蔓延,那讓她的心都跟著一起甜了起來。

    “喂,牟意辰!”

    俞凌波對抓著同伴激動地說著什麼的男孩子喊了一聲,而後她就用一個很帥氣的,丟棒球的姿勢,向那個男孩子丟出了那顆綠色的糖。

    這顆蜜瓜味的糖丟到了男孩子的腦袋上,也撞到了他的心上。

    .

    八月的臨海城已經很是炎熱,可八月的柏林卻依舊是溫度適宜。

    有一群在男校就讀的高中生被老師帶著,坐了很久很久的飛機來到這裡參加暑期活動。

    在來到博物館島的時候,這些男生就聽到了前方不遠處的呼救聲。

    趙昊宇和他的同學們在聽到了這個聲響後,立刻就向前狂奔了起來。

    有人落水了!

    一個女孩落水了,她似乎不會游泳。而和她一起的同伴則焦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趙昊宇雖是他們這行人裡年紀最小的一個,但他卻是動作最快的一個。

    他在他的同校同學們還在脫著上衣的時候就直接扔了書包,爬上橋的護欄,跳入河中。

    他穿的校服襯衣一下子就溼透了,他的校服領帶也變得有些勒人了,可趙昊宇卻是渾然不在意,只是速度很快地遊向那個已經近乎溺水的女孩。

    “i got you!”

    明明還是個還沒成年的男孩,但在趙昊宇抓住了那個溺水女孩的時候,他卻是發出了讓人感覺到安心的聲音。

    他帶著那個黑捲髮高鼻樑的女孩一路游到了距離橋中央很遠的岸邊,並把驚魂未定的女孩託上了岸。

    這些在男校就讀的高中生帶著落水女孩的同伴一起跑向了兩人所在的岸邊。兩個女孩實在是驚魂未定,用自己的母語不斷地向趙昊宇還有他的同伴們說起了謝謝。

    高中三年級的學長剛好學過意大利語,乾脆就用意大利語問女孩:“意大利人?”

    留在橋上呼救的那個女孩點了點頭,說:“我們是西西里島人。”

    這會兒的趙昊宇已經解開了他的校服領帶,正猶豫著他能不能把襯衣脫下來擰擰水,就看到他的那位學長在說了一句“很棒”之後搭著他的肩膀,指著他說了兩句意大利語。

    雖然趙昊宇沒學過意大利語,但他這會兒也猜到了學長的意思。

    “他,臨海城人!”

    而後,趙昊宇的這群同學們就向周圍正善意地看著他們的遊人大聲說起了趙昊宇剛剛做了什麼。

    “嘿,我們同學,臨海城人。”

    “他剛剛救了這姑娘!”

    “臨海城!”

    來自不同族裔的男高中生在外國救了落水的女孩,這可真是一件能讓年紀輕輕的少年人感覺到激動又高興的事。

    於是他們或躺著,或坐著把落水了的兩個人圍在了畫面中心,並拉著那個在橋上呼救的西西里島女孩一起拍了張合照,一起發在了他們的暑期活動頁面上。

    過去的遺憾被一個一個的彌補。

    想要做的事,也一件一件地,都填上了。

    正是因為這樣,當俞凌波和趙昊宇再次想起世界重啟前的那一切時,他們的心中不再有憤恨。

    那或許是……全世界只有他們兩個才記得的,超越了自然也超越了科學的“大冒險”。

    他們依舊知道自己是一本小說裡的角色,可一切都變得自然,彷彿他們只是被一本書記錄了自己的所有選擇。

    在重啟的世界裡,無論是俞凌波還是趙昊宇都知道世界上還有那麼一個人和他們擁有同樣的記憶。

    但兩人也都不約而同地沒有提前去找對方。

    他們只是享受著現在的生活,也努力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人。

    直到有一天,他們在作者的安排下,在自己從未想到過的時間和地點,和那個人不期而遇。

    “凌波,我們的下一船客人還有大約半小時就到了!”

    在這個船期裡和俞凌波共事的冰川動力學博士喊了俞凌波一聲,她說:“我們可以準備集合了。”

    此時的俞凌波剛剛換上龐絡公司的白色制服。她應了室友一聲,而後拎上了深藍色的夾克外套,和室友一起走向位於三樓的甲板。

    和她們一起來到甲板上的,還有這趟船期裡的另外十名極地嚮導,其中就有已經有半年都沒見了的海登。

    新室友在這之前雖然還沒見過俞凌波,但她卻是在法國的北極站見過海登,也就知道俞凌波和海登之間發生過什麼。

    “你介不介意和我說說你們之間只持續了一個月的戀愛是什麼情況?”

    新室友好像咬耳朵一樣在俞凌波耳邊問起了這個問題。

    這個時候,海登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並轉過頭來看向俞凌波以及她的新室友。

    這名來自法國的鳥類學家顯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眼下的局面。

    和他相比,俞凌波就要自然得多了,她說:“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我發現他對待女朋友和對待信天翁的方式,是一樣的。那肯定,會讓人感到有點彆扭。”

    俞凌波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問題就在於這裡的八卦知情人實在是有不少。於是聽明白了這句話的人就忍不住肩膀發抖起來。

    作為即將在一起合作十五天的,同屬於一個團隊的夥伴,他們各自介紹起自己。

    等到即將登船的客人在船邊下車,他們這些嚮導也就在甲板上用望遠鏡看起了對方。

    “我看到了不少亞洲面孔。你說他們會是中國人嗎?”

    海登不知在何時來到了俞凌波的身邊,裝作不經意般地問出這個問題。

    俞凌波倒也沒有感覺到彆扭,她通過望遠鏡稍稍看了一會兒拿出了護照正準備登船的人,說:“我覺得是。”

    海登:“看起來,我們又得要你幫忙了。”

    俞凌波沒有回答。

    海登卻也不在意,他接著說道:“你說,我需不需要把我的英語發言稿先拿給你看?這樣你就能在進行現場翻譯之前就知道……”

    俞凌波依舊沒有說話。

    又或者說,她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

    因為她從自己的望遠鏡裡,看到了一張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見到了的,她永遠都忘不了的臉。

    俞凌波依舊記得,在這個世界重啟前的時間線上,她在凌晨四點的警察局門前見到了這個人。

    那時候天明明還黑著,可當這個青年出現在視線中時,俞凌波會覺得路燈的光點、月亮的柔光全都聚到了他的身上。

    而現在,天還亮著,午間的太陽照在白色的碼頭路面上,向上反射的陽光甚至能讓人感覺到刺眼。

    可她依舊能從人群中一眼就看到這個青年。

    他是……趙昊宇。

    “這麼說,你同意了?”

    當一旁的海登問她的時候,俞凌波才知道她已經不自覺地流露出了笑意。

    “對,你可以把你的英文發言稿發我。”

    “可是我……剛剛說的不是這個……”

    “抱歉,稍等。”俞凌波放下了望遠鏡,轉向海登,露出了抱歉的笑意。

    她說話的聲音實在是太溫柔了,以至於先前還有了那麼一點點沮喪的海登很快就高興了起來。

    俞凌波於是又拿起了望遠鏡,看起了人群中正在和朋友一起合影的趙昊宇。

    她在自己的心裡,和這個人輕輕地說了一聲:嗨,好久不見。

    也就是在這一刻,趙昊宇彷彿察覺到了什麼。他抬起頭來,和距離他很遠很遠的俞凌波透過望遠鏡對上了視線。

    那種感覺就好像,他們站在距離彼此只有一把槍的距離的地方,和好久不見的人打了個照面。

    儘管在俞凌波和趙昊宇見面之前,他們都已經各自擁有了很多過去。

    可是,屬於這部小說的開篇卻是從兩人間的這個照面寫起的。

    儘管這一切都來得很突然,但俞凌波覺得,他們應該都做好準備了。

    準備好去認識一個真實的他或者她。

    ‘嗨,趙昊宇。’

    俞凌波放下了望遠鏡,在趙昊宇的注視下哼著歌轉身回到船艙內。

    ‘我們……又見面了。’

    (《都是因為你,我才不能行!》,全文完)

    作者有話說:

    這篇字數不多,卻是讓我寫了很久的一篇文寫到這裡終於完結啦!

    感謝一路追到這裡的讀者們能夠不離不棄tat,也希望這章大結局能夠讓大家覺得看得過癮。

    如果有緣,我們下篇文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