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桔 作品

第45章 鯉魚炸毛

    翠翠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來, 悻悻然走開了。

    李瑜用完早食,心情有些微妙。

    以往他哪有像今日這般來過市井,出入的地方皆是上流階層, 就算被圍觀,那也是被京中的貴女們圍觀。

    如今看著外頭那幫興致勃勃的婦人, 他不由得萌生出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慘淡心情。

    梁璜見他面色不佳,再一次驅逐街坊觀八卦的人們。

    後廚裡的寧櫻打起門簾出來, 見他頗有幾分無聊,說道:“大好的天氣, 二公子從未來過揚州,何不出去轉轉?”

    李瑜瞥了她一眼,“你陪我。”

    寧櫻哼了一聲,“想得美。”說罷坐到他對面,“你興許還是頭一回來這市井,大家都把你當猴一樣觀望,不臊得慌?”

    李瑜不怒反笑,“方才翠翠還說我若坐在這兒, 比那招財進寶的貔貅都管用。”

    寧櫻:“……”

    這話委實好笑, 她沒憋住失笑出聲。

    李瑜就看著她笑, 一張臉上不知是什麼表情。

    見他明明不爽,卻又憋著的模樣,寧櫻有時候覺得這人還挺有點趣味。她現在已經懶得在他跟前裝了,破罐子破摔, 他愛咋咋地。

    這不, 整整一日李瑜都耗在食肆裡, 哪也不去。

    他不走, 寧櫻也沒法開業經營, 只得繼續跟他耗著。不僅如此,正午她還特地做了紅燒鯉魚給他吃。

    瞅著盤裡紅濃油亮的鯉魚,李瑜的表情逐漸凝固。

    寧櫻只給他備了紅燒鯉魚一道菜,就那麼挑釁地坐到他對面,單手托腮,看著他道:“揚州是魚米之鄉,這道燒鯉魚二公子萬不可錯過。”

    李瑜盯著她看了會兒,面無表情地拿起筷子,夾了少許來嘗,肉質細嫩,鹹鮮十足,一點都沒有泥腥氣。

    他的視線落到被他吃了一小塊的鯉魚上。

    鯉魚同李瑜,我吃我自己。

    李瑜冷哼一聲,又夾了一筷子,大大方方地吃了起來,不就是一條魚麼,吃了還能長出尾巴來不成?

    “天家禁吃鯉魚,你卻煮鯉魚待客,安的是什麼心,嗯?”

    寧櫻睇他道:“我看這條鯉魚不痛快,便把它煮了。”

    李瑜無比淡定道:“然後煮來喂李瑜吃?”

    寧櫻咧嘴笑了起來。

    那男人點評道:“肉質肥美甘嫩,鮮香十足,且沒有土腥氣,極好。”

    見招拆招,莫過於此。

    想來那道紅燒鯉魚是合他胃口的,居然把整條都吃完了。

    下午李瑜午休,昨兒被蚊蟲叮咬,這回生出了經驗,先塗抹藥膏到身上預防,果然很管用。

    結果到未時,忽然有三人到食肆來了,是臨川城的焦縣令。

    府衙的消息賊靈通,李瑜才沒來兩天,且又是微服,居然就傳到焦縣令耳裡去了。

    那畢竟是秦王府裡的小公子,他在京中的名聲焦縣令是有所耳聞的。

    如今千里迢迢來到這地方,焦縣令委實不敢怠慢,也害怕李瑜在自己的地界裡出了岔子,這才過來瞧瞧,怎麼都得把大佛請回官驛,好生伺候著。

    當時焦縣令是穿的常服,寧櫻並不知其身份。他的僕從上下打量她,問道:“這兒可曾來過京里人?”

    寧櫻一下子就警惕起來。

    還是焦縣令主動亮明身份,她才匆匆去後院喚醒李瑜。

    午休被打擾,李瑜很是不快,拿被子把頭蓋住,讓他們候著。

    寧櫻瞧得著急,忙道:“我的大爺,焦縣令這會兒還在食肆裡等著呢,你趕緊起來出去應付,勿要讓他們在我這兒耽擱了,要不然又要圍一大幫人上來觀熱鬧!”

    李瑜不為所動。

    寧櫻扒開被子,強行把他拽起來。

    那廝偏不依,死死抱住被子道:“哄我,把我哄高興了就出去應付。”

    寧櫻:“……”

    她懊惱之下揪了一把他的屁股,李瑜哎喲一聲,不滿道:“你怎麼能趁人之危呢!”

    寧櫻粗俗道:“又不是沒摸過。”

    李瑜:“……”

    不要臉!

    最終那祖宗還是出去了,不過是寧櫻伺候他穿衣洗漱整理妥當才出去的。

    外頭果不其然又聚了好些人圍觀,有人識得那焦縣令,不由得小聲議論起來。

    稍後李瑜從後院出來,焦縣令忙起身向他行禮。

    李瑜回禮。

    焦縣令畢恭畢敬道:“不知李修撰遠道而來,下官有失遠迎,還望李修撰海涵。”

    李瑜皺眉道:“焦縣令這般大的排場,倒叫我惶恐。我此次同巡漕御史張勝一塊兒下江南,過來辦點私事,原本是微服,你卻給我搞了這麼大的動靜,讓我如何是好?”

    焦縣令:“……”

    李瑜不耐道:“焦縣令且回去吧。”

    焦縣令忙道:“這可使不得,市井雜亂,不是李修撰安身的地方,還請你同下官去官驛落腳為妥。”

    李瑜抱手瞧著這個老頭兒,還真是固執。

    焦縣令又道:“官驛已經為李修撰備好了房間,還請李修撰勿要推辭,這也是下官的本職所在。”

    見對方這般堅持,李瑜看向梁璜道:“把客棧裡的物什都送到官驛去。”

    梁璜應聲是。

    焦縣令又做了個請的手勢,李瑜這才揹著手去了官驛。

    大佛離開食肆後,寧櫻長吁一口氣,晚上總算可以睡個好覺了。

    這不,他們前腳才走,後腳朱婆子就過來探情形,顯然也聽到了傳聞。

    寧櫻頭大如鬥地應付。

    朱婆子心裡頭有點恐慌,因為看那架勢多半是跟官家有關,民不與官鬥,他們這類小民最怕惹上官家事。

    寧櫻耐著性子安撫一番。

    好不容易把朱婆子打發走了,索性把食肆關了圖清淨。

    李瑜這才沒來兩天就搞得食肆被街坊鄰里集體圍觀,寧櫻也挺鬱悶。那廝非要跟她耗,她又跑不掉,只能拉扯僵持。

    眼下也想不出好的法子來解決,那便繼續耗著吧。

    接下來的兩天李瑜都會出現在食肆,他似乎已經習慣被眾人集體圍觀了,真跟招財貔貅似的無比淡定,有時候甚至還會坐在食肆裡同梁璜下一盤棋。

    對此寧櫻只能甩小白眼兒。

    兩人坐得住,倒是街尾的秦氏坐不住了。

    先前差官媒趙二孃去提親,結果寧櫻也未回覆,這下又聽傳聞說寧櫻的前夫找上門來,怎麼都覺得怪怪的。

    秦氏心裡頭不踏實,又不好意思讓自家大郎上門打聽,便又找了一回趙二孃,託她再走一趟。

    趙二孃應了。

    這日下午趙二孃上門,當時李瑜不在食肆,翠翠把後院的寧櫻喊了出來。

    那趙二孃也是個直爽人,開門見山詢問起寧櫻前夫的事。

    寧櫻聽了連忙擺手,辯解道:“趙娘子誤會了,我就是個寡婦,哪來什麼前夫。”又道,“那人跟我前夫家有些淵源,此次下江南辦事,順道過來瞧瞧,倒叫街坊鄰里誤會了。”

    趙二孃沒見過李瑜,只聽傳聞傳得厲害,將信將疑。

    寧櫻繼續道:“寡婦門前多是非,像我這樣的婦人,縱是以前的夫家家境殷實一些,也是配不上那般郎君的。”

    趙二孃八卦道:“我聽他們說生得可俊了。”

    寧櫻笑道:“是挺俊的,所以才說傳聞不可靠,我這樣貌怎麼可能有那般俊的前夫,一聽就不靠譜兒。”

    這話趙二孃倒是信的,又試探問:“那楊家,你是個什麼態度?”

    寧櫻:“且讓我再仔細考慮考慮可成?”頓了頓,“都已經是嫁過的人了,總得謹慎著些,免得又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