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無銀三千兩 作品

第二百二十九章 武夫殺劍修

    紅綢,騎赤驥;青衫,配白馬。

    風流至此,實已無可附加。

    兩名手持稀世少有的天下神劍,胯-下騎乘著八駿圖名馬的灑脫劍客,自願身陷險地,甘當籠中困獸,被眾兵聯合圍殺。

    二人別無他求,只為了能幫身後那群胸中希望重燃,不再心如死灰,想要逃出生天的中原百姓們謀求一線生機,以自身能力,救下這整整五十多名被強擄至此的“人壺”。

    劍修赴死地,雖萬千人吾往矣,所謂“俠義道”三個字的真實體現,莫過於斯。

    紅綢、青衫兩人,於此間拼了命般的揮劍搏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殺人不過頭點地,殺人不用第二招,接二連三奪走擋在自己前頭士兵的性命,攔路者死盡,前行道路之上不可有他人阻擋,擋我之人,那便去死!

    為何要這般拼命?

    只因他們身後還有五十多個緊跟著自己的無辜百姓,除了有紫霄真氣護體以外,手無寸鐵,這些可憐人們,可還期盼著從這一險絕異常的人間煉-獄裡面逃脫出去呢。

    魏、蒼二人又豈能不拼盡全力,為他們開闢一條道路?

    劍修手中劍,難道不正是用於斬向強者,庇護弱者的麼?

    等不多時,陽鳳城城中心的廣場上,已壯烈的倒下了大量精銳步兵的屍體,血流如海,屍塊多的可淹沒馬蹄,哀嚎聲此起彼伏,場面血腥且詭異。

    那些橫陳於地的新鮮死屍,無一例外皆是葬身在兩名不俗之客劍下的陽鳳官兵,死狀尤為悽慘,肢體殘破斷裂的地方切面十分整齊,顯是劍氣鋒刃一甩之下,立時便斷,沒有其餘任何可能性,只要是一下就被斬殺的,多半都沒怎麼經歷痛苦,亡命亡得很是乾淨利索,死得其所。

    一個個精壯雄健的持械兵卒在出刀後,出刀時,或是還沒來得及出刀便紛紛倒在了地上,淪為血還沒有徹底涼掉的屍體,再也站不起來。

    那個由上千人共同構成的包圍圈子,也逐漸有被生生撕裂出一個可供逃生的大口子的趨勢,就似以陳舊漁網困厄海中蛟龍,巨蛟瘋狂掙扎,舊網焉有不破之理?

    正所謂“兵敗如山倒”,一旦衝在最前頭的那批兵卒,出現接連不斷的戰力虧損,力不可支,人人倒下速度飛快的不利情況,那麼對處在後頭的那些戰士來說,在士氣上面的影響無疑是極其巨大的。

    “前面的袍澤犧牲得那麼快,連一劍都抵擋不住……那麼會不會下一個就輪到我了?”

    心裡存了這樣的念頭,如何還能好好作戰?

    兩名殺人如切菜砍瓜的可怕劍客,有著無人可當的破竹之勢,縱馬前奔,速度極快,這讓此刻身臨廣場上的一眾軍事重鎮的戰士們,個個頭皮發麻,駭得握不動刀,也走不動路!

    他們其中有不少都對魏魁麾下的魏家軍耳熟能詳,甚至還有些,幾年前就親自登臨過兩軍交鋒的戰場,在戰役中僥倖存活,算是實打實體驗過那支由狼煞帶領的鐵血軍隊,明白魏家軍究竟是何等的勢不可擋,沙場戰鬥力到底是何等的無可撼動。

    若用兩個字來形容,很簡單,就是“無敵”二字!

    也只有無敵才能極好的概括魏家軍的實力!

    而此時此刻,在這片摘星樓底下的寬闊廣場之上,因那兩個該死的瀟灑劍客到來,這群重鎮塞口的蠻族戰士們,又回憶起了昔年被魏家軍隊肆意碾壓的恐怖。

    那種無力無助與張皇失措,深深的陷入地-獄牢籠卻怎麼樣都無法掙脫,彷彿除了任人宰割這一條選擇以外,其他什麼做不了的悲哀感受,實在是太過於糟糕透頂。

    往事不堪回首,根由只因狼煞無敵。

    就好像是一個才剛學會走路沒多久的年幼稚童,為了能夠打敗一個成年男子而拼盡全力,憋著吃奶的勁兒,盡力揮拳踢腿,一下下捶打在男子的胸口處,卻最終連打疼對方這種事情都完全做不到,徒讓人笑話一句,這他-媽誰家的小屁孩,這麼不懂規矩,找死麼?

    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對方以絕對的武力,輕輕鬆鬆的擊敗,對面男子甚至連十成的力度都用不著出,便可輕描淡寫的將勝利果實攬入懷中。

    當然,小孩和成年男子打架輸了以後,至多不過就挨一頓毒打而已,成年人打小孩兒而已,怎的可能會下什麼死手?

    而自己如今處在這等異常殘酷的決殺狀況之下,刀劍無眼,一旦戰敗輸了,那可就不僅僅是悽慘落敗那麼簡單了。

    還要丟命啊!

    人命只有一條,死後再不復生,今朝如若運勢不好,出門黃曆本沒看清,淪為了敵人劍下之鬼,那麼自己這二三十年的歲數便算是白活了。

    未戰而先怯,身為戰場上負責殺敵的士兵而來,最忌諱,最不該有的莫過於此。

    萬難斬卻心中賊。

    心裡頭如若產生了“對面那個人很強很無敵,自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這種想法,那麼該想法,就會嚴重影響心境,就算本來是能打得過,搞不好也會因為此等妄自菲薄的自卑心理,而導致打不過了。

    更何況,本身之間就存在著不小的戰力差距呢?

    千餘名兵卒敗勢尤為顯著,在魏頡和蒼參的猛力強攻之下,盡顯頹然敗態,逐漸失去了原本澎湃的鬥志,使本來固若金湯的包圍圈變得脆弱不堪,如同紙糊一般,擺脫圍殺困頓的難度也大大降低了。

    藍關藍大城主眼神熾熱,他著實對那兩匹八駿圖上所繪之名馬,紅馬赤驥和白馬白義極是垂涎,但卻也甚是明白,兩馬的前衝力道有多麼強橫,如巨車撞城,尋常步卒根本無從匹敵,出現當下這樣的劣勢狀況,其實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此時情勢緊迫,自然容不得藍城再去其他地方調來騎兵支援,故而就只能這麼幹瞪眼看著,雖火燒眉毛,卻也並無別的良策來改變什麼。陽鳳城城主藍關久居魚龍混雜的廟堂高處,不可能目光短淺,眼光視野早已養得相當開闊,多年來相伴,他也理當十分清楚自己的貼身侍衛鼓武有多少斤兩,多少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