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無銀三千兩 作品

第七十三章 正人君子

    魏頡曾與楊-得志等人共事過整整兩年,自然明白所謂的“銷金窟”就是指那青樓的風花雪月之地,既然陷入了那種無底洞裡,那理所當然的是要花錢如流水了。

    魏頡抬手賞了楊-得志一記清脆的板栗,一臉怒其不爭,責罵道:“之前就跟你們講過了,窯-子那種地方少去去,身上有多少銀子都給你壓榨出來,半分都攢不下來,你呀,死活就是不聽!”

    楊-得志摸了摸腦袋上挨砸的地上,賠笑了一下,轉移話題道:“頭兒啊,今兒真是趕巧,約莫再過不到一個時辰,這城裡最有名的院子‘紫嫣樓’裡,有那花魁竇妙的跳舞表演,那個姓竇的小妞算是有底線,賣藝不賣身,常常在一個地方沒待多久就要轉到另一個地方去,正所謂人往高處走嘛,而且性子挺傲,一月也就看心情演出那麼一兩回,可難見著哩!”

    魏頡“呵呵”笑了一聲,挑著眉問道:“你小子啥意思啊?咋,聽你這話,想拉我去窯-子裡看戲?”

    楊-得志連忙點頭應道:“對啊對啊,頭兒,那可是花魁啊,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見著的,要不是小的在那樓裡砸了好幾百兩銀子,決然是不讓看的!”

    魏頡嘴角抽動,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古怪模樣,譏諷道:“好幾百兩,你小子出手夠闊綽的呀!”

    楊-得志知道自己又不小心說錯了話,只好呆呆地杵在原地。

    魏頡用鼻子出了口氣,語氣淡然的說道:“你不知道我這人向來不逛窯-子的嗎?”

    楊-得志低三下氣的說道:“哎呀,頭兒,不是逛窯-子啊!就是去樓裡喝喝酒,聽聽小曲,看看花魁跳舞,僅此而已……”

    魏頡先是盯著眼前這個逛慣了花柳之地的楊-得志半天,接著又抬頭看了一眼暮意蒼茫的天空,此夜尚十分漫長,左右思量了一番,勉為其難的答應道:“行,反正我也睡不著,不妨就陪你小子走這一遭,事先說好了,我可是正人君子啊,除了喝酒、看花魁以外的事情決計不幹,莫要以為我會像你一樣亂七八糟!”

    楊-得志一見其鬆了口,大喜過望,連聲應道:“是是是,頭兒,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嘴上雖這麼說,但其實心裡想的卻是:“頭兒一貫守身如玉,活了二十多年都還是雛兒呢,當真可憐吶……不行不行,這回我須得想個法子,讓他好好享受一下這女人的滋味兒!”

    於是魏頡與楊-得志同乘一匹白馬大白,趁著濃濃暮色出門。

    此時,夜已深了。

    二人騎馬行於秦淮河畔。

    明淨且潔白的月光投影而下,水面如有煙霧籠罩,正應了那句“煙籠寒水月籠沙”的唯美說法。

    河對岸。

    燈火通明,有曼妙歌聲遙遙傳來。

    這一座大城,徹夜不寐。

    “詩聖”謝心然曾在此地留下過一首名詩,曰“落拓江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十年一覺玎州夢,贏得秦樓薄倖名。”

    楚腰,即是指那些生活在楚江邊上的女子的纖細腰肢。

    所謂“秦樓”,即是青樓的諧音。

    天下青樓,分為官辦和私營兩類,其中官辦青樓又被稱為“市妓”,乃國家重-稅之地。

    秦淮城能像如今這般富庶繁華,還要仰仗此地有整個中原最多的市妓。

    “哎,你剛才說我們要去哪裡看那個花魁來著?”騎在馬背上的青衫魏頡忽然問道。

    此時那個楊-得志已脫去了那件偷盜專用的黑色緊身衣,換了一身頗為得體氣派的杏黃色袍子,聽到魏頡的這個提問,興致一下便起來了,笑著應聲道:“這秦淮城內有‘紫紅金春’四大青樓,其中春意院有最多的歌妓,金雅閣的酒水最好喝,紅杏樓裡的姑娘最熱情,至於紫嫣樓嘛……嘿嘿,那是樣樣都好,無一不好,足可當得起‘淮南道第一青樓’的響亮名號!”

    魏頡“嘖嘖”了兩聲,諷刺道:“厲害啊你,這等如數家珍,不愧是風月場裡的高人吶!”

    楊-得志臉皮厚得可以,咧嘴笑道:“像我這種被朝廷通緝的逃犯,指不定哪天就嗝屁了,若不趁現在還活著好生享樂一番,臨死前定然懊悔不已,覺得自己這輩子都白活了。”

    魏頡冷笑一下,低聲損了一句:“你也就這點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