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

    世界是空曠的, 屋子裡空曠的。

    寂靜的空間,讓時間彷彿靜止了一樣。

    北城的這個季節總是會下雨,因為天氣多變, 雨水偏多。

    綿綿秋雨淅淅瀝瀝,有時候小的像一層霧, 有時候像露水, 有時候如海水漲潮的聲勢。

    每當這個時候, 潮溼的空氣裡, 便會有一種淺淡的鹹味。

    雨水會從屋簷滴滴答答下來。

    細密的水珠像發汗似得,積攢在透明的窗戶玻璃上, 最後因為水漬本身的重量,重重滑過光滑的玻璃。埋進幽深的窗柩中。

    逐漸的。

    屋子裡只剩下呼吸與外面的水聲。

    陽臺有一盆粉色的月季,是徐瑾曼前陣子從公司物業拿回來的。

    拿回來時上面已經有兩朵飽滿的花苞,漂亮的花枝。

    還未開放的花苞, 手去碰時, 花苞似嬌羞的姑娘整個花枝都在發抖搖顫。

    自從這朵花來,沈姝常常都會去給花澆水。

    徐瑾曼不會養花。

    有一次沈姝回來晚,看到徐瑾曼幫那月季澆水, 月季已經養的長開了一些。

    徐瑾曼站在那裡, 輕撫著花蕊邊的花瓣。

    沈姝走過去, 臉也被嬌花映成漲潮的顏色。

    不必看, 便知道那花蕊,枝幹,地面,還有徐瑾曼的手上, 必然都是水漬。

    沈姝說徐瑾曼:“你沒澆過嗎?”

    雖是這麼說, 卻也任由她去擦拭花瓣, 沈姝又叮囑說:“你輕點呀。”

    徐瑾曼聽著那聲音,低著頭去照顧那朵月季,腦袋空白的答應一聲好。

    然後重新去回答前面一句問題:“澆過,但你盯著我,難免緊張。”

    “緊張,什麼?”沈姝中間停頓了一瞬,像抽氣似得。

    徐瑾曼說:“怕做的不好啊。”

    沈姝便不說話了。

    大概是怕磨了徐瑾曼的積極性,或者又是覺得其實徐瑾曼做的挺好。

    徐瑾曼的指甲很短,幾乎和皮肉差不多的長度,不靠指甲的裝飾,手指依舊漂亮修長。

    當時徐瑾曼還想,還好沒有去做美甲,那鑲鑽的假指甲可更照顧不得這嬌弱的月季花。

    可到底還是沒有經驗,不小心將那花瓣揉了一下,粉色的兩片薄薄的花瓣,登時在她指腹下,變得殷紅。

    沈姝當時就急了。

    上前抓住徐瑾曼的手,讓她別弄了,花快壞掉了。

    徐瑾曼瞧沈姝那模樣——眼尾泛著紅,鼻尖和唇都是燙的,像感冒發燒似得。

    哄著說好。

    卻還是把剩下的事做完,彷彿是知道,沈姝只是那麼一說。

    女孩子有時候的話當不得真。

    直到粉色花朵渾身完全充滿水分,豔麗的像紅玫瑰,她才放下水壺。

    有一瞬間,沈姝覺得那花可能會溺死在徐瑾曼手裡。

    -

    衣服都堆在床腳。

    本身就是死物,人是活的。

    又能阻礙什麼。

    一陣瘋狂的暴雨,壓下了所有聲音。

    壓下了滿屋子的呢喃與嗚咽。

      ;也壓下了沈姝崩潰時喊得那句:“曼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