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諾 作品

第79章 第 79 章

    第79章

    許清竹的這番話把蘇哲給逼到了死角。

    同時,蘇哲看著她的樣子出神,還是孟彤給拉回來的。

    孟彤扯了扯他的袖子,“你想什麼呢?”

    蘇哲看向孟彤,激動地語無倫次,“你看她……她像不像瑤瑤?”

    孟彤抿唇,點頭道:“本來就是瑤瑤的女兒,像不是很正常嗎?”

    蘇哲說:“不一樣,她剛才……”

    話說到這裡忽然頓住。

    就像是戲劇演到了高潮處戛然而止。

    蘇哲的表情幾經變化,而後看著許清竹嘆息道:“你說得對。”

    許清竹嘴角上揚,露出微笑,心底終於鬆了口氣。

    “但你覺得你母親現在承受能力有多強?”蘇哲冷靜地反問,“能達到讓你兩個都要的程度嗎?”

    “我只認一個,她也並不會好多少。”許清竹說:“我會認她,同時不脫離盛家,這是最好的。”

    蘇哲緊緊地盯著她,許清竹不甘示弱地望回去。

    四目相對,良久,蘇哲悶聲道:“就按你說得做。”

    終是為了蘇瑤妥協。

    //

    這一餐飯吃得還算順利。

    蘇哲是個暴脾氣,但孟彤身上典雅的氣質能讓他安靜下來。

    總歸來說是個妻管嚴。

    而孟彤為人和善,說話進退有度,期間問了些許清竹成長過程中的事情,時不時誇讚她長得漂亮。

    在這樣的氛圍中,很難不順利。

    臨走時,許清竹加了兩人的微信,在改備註的時候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改成了舅舅和舅媽。

    蘇哲問她什麼時候有時間,回趟蘇家,或是大家一起約出來吃個飯,當做是迴歸宴。

    許清竹略一思索,“這週日晚上?”

    給大家一些心理準備和接受的時間。

    蘇哲點頭應允。

    之後許清竹驅車離開,蘇哲和孟彤站在原地。

    蘇哲忍不住感慨,“當年瑤瑤就是這樣。”

    意氣風發,自信十足。

    儘管在家裡常常是不善言辭的人,但一到了自己擅長的領域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孟彤牽著他的手,“世事無常啊。”

    是的,世事無常。

    所以最要做的是珍惜當下。

    //

    許清竹回到淺水灣時,梁適正站在門口發呆。

    看見她車子駛進來才慢悠悠地抬手揮了揮,看上去心情不佳。

    終於理解她說的“要炸掉了”是什麼狀態。

    很少在梁適臉上看到這樣的模樣,有點小焦躁,頭髮隨意地紮成低馬尾,任由風吹。

    “你回來了。”梁適說:“去收拾東西吧。”

    許清竹點頭:“那你等我一會兒。”

    “你東西多嗎?”梁適問。

    “不多。”許清竹說:“就一些衣服。”

    梁適跟在許清竹身後上樓,她也沒進去,就站在樓梯口,但是根本不看客廳。

    許清竹忍不住問:“梁老師,你有潔癖嗎?”

    梁適還在發呆沒回過神來,“啊?”

    隨後搖頭,但又點頭:“一點點。”

    “那你現在為什麼這麼焦慮?”許清竹問:“單純因為那幾個人進家嗎?”

    “對。”梁適說:“我只是覺得這個地方可能隨時會有人進來,一點兒也不安全。”

    是缺乏安全感啊。

    許清竹應了聲哦,收拾東西的手更快了些。

    她們的東西都不多,兩個行李箱,還有一點兒雜物。

    然後連夜離開這裡去了酒店。

    梁適花重金開的套房在高層,進去以後俯瞰整座城市,交通網絡縱橫交錯,車水馬龍,燈火通明,看上去美不勝收。

    能讓人的心情都跟著好一些。

    梁適坐在酒店沙發上,焦躁終於被安撫下來。

    她喝了一大口水,兩條長腿盤在沙發上,放鬆心情後看向站在窗邊看風景的許清竹,終於想起來問她晚上的事情。

    “你們談得怎麼樣?”梁適問:“談妥了嗎?”

    “嗯。”許清竹回頭笑了下,“很順利。”

    “我們明天直接去新家那邊嗎?”許清竹問。

    梁適點頭:“對,我明天上午不去公司了,先搬家再說。”

    她今天受到的衝擊太大,需要時間緩衝。

    這行為倒是讓許清竹大吃一驚,她還以為梁適會選擇在明天早上把東西放過去,然後去上班。

    面對許清竹投來的錯愕目光,梁適解釋道:“我今天已經遞交辭職信了,所以明天是我上班的最後一天,應該就……”

    她頓了下,聳聳肩道:“無所謂了。”

    “我還以為你會在崗位上堅守到最後一天呢。”許清竹說:“不過這樣也蠻好的,可以好好休息。”

    “不是。”梁適看著她,眉頭再次皺緊,溫聲說:“我需要時間。”

    “什麼意思?”許清竹問。

    “不知道你懂不懂,就我一回去,一幫人站在客廳裡,她們還有可能進過我的房間、浴室、衛生間。”梁適說得時候聲線很晦澀,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就……就……”

    連著磕絆了兩下,梁適才重重地出了一口氣,“我感覺那個房子裡哪哪都是他們的影子,所以我不能以這種狀態去上班,會影響到別人。”

    許清竹的表情僵住,她慢慢走到沙發處,靠近梁適,卻沒說話。

    她站著,梁適坐著,是一個俯視的角度,梁適穿著一件鬆垮的圓領衛衣,藕白色,很襯她的膚色。

    光照得她染過的棕發熠熠生輝,她的鼻尖兒上浸出一層薄薄的汗,鼻頭兒還有點紅,和她整張臉的膚色並不搭。

    但……還蠻可愛的。

    可愛?

    這個詞在許清竹腦海中出現的時候,讓許清竹驚了一下。

    怎麼……可以用可愛來形容一個alpha呢?

    但……確實可愛。

    許清竹在理智和情感的天平上搖擺,沒多久就選擇了情感。

    梁適平常佛系慣了,無論你要做什麼都說好好好,只要你有問題她就會幫你解決。

    分明在身邊還沒多久,但就是會給人一種“你完全可以依賴我,因為我很強大

    ”的錯覺。

    這樣的人,似乎刀槍不入,沒有弱點。

    從未見她露出過這樣的神色,所以這點兒小焦躁顯得難能可貴,也顯得可愛又迷人。

    梁適還在磕絆著思考,該如何形容自己這略有些神經質的狀態,結果一回神發現許清竹就站在她身側,且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著她。

    眼神中帶著寵溺和包容,還有一點兒促狹……甚至還有那麼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梁適:“?”

    “許老師。”梁適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後縮,隨後一副被驚嚇過後的無奈表情,“你幹嘛啊?”

    聽起來有點委屈。

    許清竹說:“離你近點,聽得清楚一些。”

    “我說不上來。”梁適搖搖頭:“這已經脫離我語言範疇了,反正就是……很討厭,很噁心就對了。”

    她深呼吸一口氣,調整自己的情緒,“好了,你不用管我,去洗漱睡覺吧,忙了一天應該很累。”

    “為什麼不用管你?”許清竹坐在她身邊,語氣隨意,“你還沒有說完。”

    “我說完了。”梁適說:“就是那些。”

    “背後的故事呢?”許清竹側目問,“不可能是無緣無故有這種心理的,以前也遇到過這種情況嗎?”

    梁適:“……”

    她沉默兩秒,繼而問:“許老師,你考慮過去當心理醫生嗎?”

    許清竹:“……”

    “我有過十年以上的心理諮詢經歷。”許清竹說:“久病成醫,你要這麼理解也行。”

    梁適:“……”

    在經歷了兩次無語之後,梁適無奈開口,“不是什麼大事兒,都過去了,你回去休息吧。”

    梁適不停催促,許清竹卻不走,甚至把梁適伸出手推她的手一把握住。

    指腹在她手腕處摩挲,正好摁壓在她脈搏的位置,低聲說:“我想聽聽這些小事兒。”

    梁適忽地頓住。

    那泛著涼意的手指摁在她的脈搏上,輕輕摁壓,讓她的尾椎骨都跟著麻了下。

    梁適生理性地吞了下口水,原本要說的話悉數吞嚥回去。

    這酒店客廳的燈並沒有很亮,顏色昏黃,兩人距離本就捱得近,這會兒四目相對,梁適可以清晰地看到許清竹的五官。

    像是蜜桃粉一樣的唇色,帶著些許波光瀲灩,鼻尖兒很翹,鼻樑很挺,眼間距剛剛好,深色瞳仁望著她,顯得格外深情,好似她整顆心都放在你身上。

    梁適下意識輕輕舔了下唇,舌尖兒掠過唇畔。

    許清竹的手指再次在她脈搏處摩挲,清冷聲線在耳畔響起,帶著似有若無的勾人意味:“梁老師,說說。”

    很簡短的兩個字,卻像是有迴音一樣,在梁適腦海中不斷迴響。

    尤其是她前邊喊的那三個字,又慢又緩,語調輕輕往上揚,卻又在尾音處落下來,不知是不是梁適的錯覺,聽上去像在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