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娓 作品

第51章 旗袍

    床邊矮櫃的抽屜被拉開,耳邊是撕開某種包裝的窸窣輕響。

    去年暑假,離開青漓的前一晚,黃茂康曾突發奇想,發動大家去海邊散步。

    那次黃櫨站在溫暖的淺海水裡,腳丫踩著細軟沙面,目睹夕陽下沉,緩緩落入海平線。

    餘暉浸染天空與海,海天交接的地方,呈現出一種被稀釋過的朱柿色。

    此刻她閉上眼,腦海裡感受到的,就是這種溫暖又柔和的顏色。

    難以抑制地翕張。孟宴禮應該比她更難捱,汗水從鼻尖滑落,無聲落在枕頭上。

    但他的語氣溫柔的、耐心的,令人安心。

    他幫她撥開被汗水粘在額頭和臉頰上的髮絲,吻她:“別怕,放鬆。”

    真正起床時,已經是大年初一的中午。

    霧散了,明媚的冬日暖陽烘烤著地板,吃過午飯,黃櫨想要去海邊散步。

    孟宴禮詢關懷地詢問:“還疼麼?”

    黃櫨放下敷眼睛的冰袋,搖頭。

    沒錯,黃櫨的眼瞼又浮腫了。

    忘記是某次在什麼契機下的談話,黃櫨和孟宴禮說過,自己不是一個愛哭的女孩。

    可不知道為什麼,陰差陽錯,總有事情發生,讓她在孟宴禮面前脆弱。

    連今早也一樣。

    孟宴禮吻掉她眼角的淚痕時,她還氣息不穩地辯解:“我才沒......”

    最後的一個“哭”字,被衝撞掉,破碎在早晨柔和的光線裡。

    每一顆在空氣中起伏的微小塵埃,都像舞動著的音符。

    見黃櫨體力恢復,又嚮往室外。

    孟宴禮揉了揉她的頭髮:“那走吧,去換衣服。”

    也是看見鞋櫃裡一雙畫滿塗鴉的帆布鞋,黃櫨才忽然想起來,還有徐子漾這麼個人來著。

    新年前徐子漾突然離開青漓,去國外了。

    當時黃櫨問起他的狀態,孟宴禮笑著說:“算是黯然離去吧。”

    她的回應是,“哈哈哈哈哈!他活該!”

    現下又想起這件事,黃櫨指著鞋櫃裡顏色花亂的鞋子,問孟宴禮:“最近徐子漾聯繫你了麼?”

    “通過一次電話。”

    自從孟宴禮把除黃櫨外的所有聯繫人改回了靜音,徐子漾打電話的次數也少了。

    年前偶然某次,剛好在用手機時進來徐子漾的電話,孟宴禮接起來,聽徐子漾發了半天牢騷。

    “他是不是被程桑子給甩了?”

    “好像是。”

    兩人出門,外面天氣不錯,仍然有淡淡的硝煙味道瀰漫在微涼的空氣裡。

    附近的海灘他們太過熟悉,孟宴禮開車,帶著她去稍遠的海邊兜風。

    車子一路沿海行駛,碧藍的天空上一隻白色海鳥展翅飛行。

    車速不快,像與海鳥並駕齊驅,黃櫨搖下車窗,在氣流中攏著髮絲,和海鳥揮手。

    後來車子停在沙灘上,偶爾能看到小小的寄居蟹拖著螺殼,在被海水沖刷的平整的海面上跑過。

    他們意外地遇見了一位熟人。

    黃櫨也是聽見身後有人叫她“妹妹”,才下意識回頭,居然看見程桑子穿了件熒光橙色的羽絨服,正叉著腰對她笑。

    很快,她的笑容裡摻雜起一絲意外,挑了挑眉梢。

    黃櫨知道,程桑子是順著她的方向,看到了站在她身旁的孟宴禮。

    程桑子哈哈笑著過走來,攬住黃櫨的肩:“妹妹,你什麼時候到青漓的,之前聽徐子漾說,你不是在帝都市麼?”

    “昨天才來......”

    她就這樣勾著黃櫨的肩膀,往旁邊走了幾步。

    確認離開了孟宴禮的聽力範圍,程桑子才悄聲問,“徐子漾說時我還沒信,原來你真的和孟宴禮在一起呀?有一陣子,我還以為,孟宴禮是‘覺靈寺’帶髮修行的和尚呢。原來他喜歡你這一款的呀,眼光不錯,英雄所見略同,我也喜歡你。”

    程桑子和徐子漾都叫黃櫨妹妹,這一點上來看,他們還挺般配的:“姐姐曾經還圖謀過這一口,快和姐姐說說,和性子冷淡的男人相處,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