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油餅 作品

第70章 臨安之西湖(上)

    靈教總壇還在建設, 隱約可見中間有一座鐵塔沖天而起,要不是那塔尖的形狀與記憶中的埃菲爾鐵塔相差甚遠,傅希言都忍不住懷疑靈教是不是藏著一位自己前世的老鄉了。

    除了儲仙宮之外,還有幾個門派也已經搬到了附近, 此時都聽到風聲, 跑來和儲仙宮少主見禮。

    裴元瑾讓壽南山去應對。

    對偏居一隅的小門派來說,沒能見到儲仙宮少主雖然遺憾, 但見到四大總管之一也是榮幸, 使出渾身解數好好地巴結了一番。

    壽南山選擇加入儲仙宮, 本身也帶著點不喜俗務的仙氣兒,寒暄多了, 臉上不免露出幾分不耐煩,小門派們察言觀色, 訕訕告退。

    壽南山回到風部的宅院中, 抱怨道:“這等事兒以後還是交給馬清為宜。”

    裴元瑾說:“他與他們打交道多日,該打聽的早該打聽到了。”

    這倒是。壽南山也跟著憂愁起自己屬下的素質來:“我問了一圈,金陵城裡稍微有點名氣的門派都受到了遷徙新城的邀請, 不僅金陵,據說金陵附近也有門派受邀, 只是有的答應來, 有的沒答應。如今新城裡答應加入的大小門派加起來差不多有上百之數,今天來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前世許多城市都會設計一個賣點,比如旅遊城市, 港口城市,文化之都等等。傅希言好奇:“靈教這是準備將新城建設成南虞武林中心嗎?”

    壽南山不敢苟同:“這麼多門派聚集在一個地方, 很容易發生摩擦。”

    傅希言說:“說不定就是等著他們摩擦, 然後以聚眾鬥毆的罪名逮捕, 罰他們加入靈教。”

    壽南山說:“這個我也問了。靈教前些年擴張得厲害,現在到了寧缺毋濫的階段,一般人已經進不去了。據說很多小門派就是進不了靈教,才自發組織起來的,要吞併他們多得是機會,沒必要勞師動眾。”

    裴元瑾忍不住看了眼坐在角落裡努力弱化自己存在感的馬清,忍不住問:“寧可自立門戶,也不願加入儲仙宮?”

    江湖上,明明是儲仙宮名氣更大地位更高!

    壽南山“呃”了一聲,表情尷尬。他不敢說老宮主不管事後,儲仙宮各地分部陽奉陰違,已沒有當年雄霸武林的氣象。畢竟,儲仙宮的倒退,他身為四大總管,難辭其咎。

    裴元瑾也沒打算問到答案,只是閉上眼睛,徹底自閉了。

    傅希言鼓勵他:“我們不如去街上溜達溜達,說不定就偶遇了懷才不遇的絕世天才呢!”

    壽南山不懂就問:“既然懷才不遇,怎麼偶遇?”

    傅希言也胡亂解釋:“才高八斗,我們就看誰頭上頂著八個鬥!”

    ……

    裴元瑾還是被傅希言拉著逛街去了。

    城裡除了靈教總壇之外的幾個社區都按八卦方位取的名,風部所在的社區叫離弄,是正西方,但街道風情,店鋪名稱還是正兒八經的中式風格。

    不過大多數店鋪只掛了招牌,還沒有開張,偶爾有幾個開張的,也埋頭收拾,並不指望有客人光顧。傅希言走進去,他們還愣了下。

    “這把椅子怎麼賣?”他進的是個木匠鋪。

    木匠正在箍桶,聞言立馬放下手頭的活站起來:“十二文。”

    傅希言便買下來,送給馬清,作為他喬遷的禮物,美其名曰:行得正,坐得直。

    他其實是順手為之,並沒有想太多,但落在本就惶恐不安的馬清耳中,便覺得少夫人這是在敲打自己。他汗流浹背地收下了椅子,表示一定會放在最顯眼的地方日日警醒自己。

    傅希言很想說大可不必,但裴元瑾表示滿意,那他也就只能跟著滿意了。

    買了椅子,傅希言便有了套近乎的底氣,和專心箍桶的木匠閒聊起來。

    木匠是金陵人,也是新搬過來的。

    傅希言好奇:“金陵是個大城,你為何捨得搬到新城來?”

    木匠說:“我在金陵當學徒,出來當老闆,這個店是送給我的,不要錢。”

    傅希言說:“你師父不來嗎?”

    “不來,他在金陵有店,有錢。”木匠言語中帶著一絲羨慕,“我以後也會有的。”

    傅希言點點頭,給予了真誠的祝福。

    又去了別家,情況差不多,都是原來有手藝沒有家產的人,被靈教招募到新城打拼。大多數人不但收到了店鋪,還收到了房子,拖家帶口一起來的。

    里弄靠近兌弄的位置,他們還看到了一所正在搬遷的書院,據說是幾個□□看不慣原來書院一心為錢的腌臢風氣,在靈教的支持下,帶著自己看好的學生,直接搬過來了。

    傅希言轉悠了一圈,別的暫且不說,至少這座城市的風氣還是挺朝氣蓬勃的。

    壽南山說:“就是沒什麼老人孩子。”

    傅希言說:“還在創業階段,老人孩子來了也不方便。”菜場、集市什麼的,都還沒開起來呢。“也不知道現在房價多少錢。”

    裴元瑾皺眉:“你想留下來?”

    傅希言搖頭:“我想投資。”

    這話當然是說說而已,他一個北周官員,跑到南虞投資,真金白銀砸下去,回報的可能是枷鎖鐐銬。

    不過前面正好有家牙行,他順路進去問了問價格,竟是極便宜,但前提是他們必須留在新城生活,還要有一份能養活自己的工作。

    傅希言:“……”這不就是傳說中的移民監嗎?

    在新城逛了一圈,瞧新鮮的勁兒慢慢退去,便索然無味了,新城太新,都沒幾個人,哪怕屋舍儼然,卻也缺乏人氣,待久了,便有些沉悶陰鬱。偏偏天宮不作美,他們走到半途,雨嘩啦啦地落下,原本就是暗淡的街景越發灰黑無趣。

    這場雨來得疾,下得大。天邊黑雲滾滾而來,如神話中妖獸的巨口,那架勢,野心勃勃的,似要侵吞世間萬物。

    傅希言等人躲在一家正在做大掃除的飯館裡,老闆上了一壺粗茶,然後便在老闆娘的白眼中,放下手中抹布,陪著他們看門外稀里嘩啦的暴雨。

    暴雨持續了整整一個下午,雨停時,街道路面已有一層積水,有些門檻低的,都已經溢到房子裡面去了。

    傅希言搖頭:“排水做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