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油餅 作品

第47章 北周的亂局(中)

    傅軒當下帶著羽林衛眾人護著建宏帝往裡退。大先生抬步, 凌空往前一躍,讓赤龍王的劍尖離自己面門更近一些:“好,老夫便看看, 你如何勝我。”

    他身體緩緩升空, 天上白雲滾動,地面飛沙走石, 似有無形之力在天地間攪動。

    “一入武王天地換!武王之下,境界或許不算什麼,武王之上,也有機會越級殺人,但武王就是一條風水嶺, 上與下, 天差地別!”

    說著,大先生抬起手掌,朝著裴元瑾當頭落下。

    這一掌彷彿凝聚了天空之偉, 泰山之重,尚在舉頭三尺處, 已氣勢洶洶,令人無可遁逃。

    裴元瑾衣袖翻飛, 撲面而來的疾風颳得髮絲漸漸凌亂,然而他的眼神始終沒有變化,如一潭湖水,平靜而冷漠地盯著那隻幾欲遮天的手掌。

    手中的赤龍王發出戰意盎然的輕吟,他手腕一翻,體內真氣如烈火般熊熊燃起, 連帶著, 也燃起他無窮的鬥志。

    這一刻, 別說眼前只是一位武王,哪怕是武神,他也敢迎劍一戰!

    赤龍王在他手中逆風而上,劍氣如虹,一劍揮出,劈在那徐徐落下的手掌正中央!

    大先生的掌心產生一縷細微的波動,似水波一般,舉重若輕地將那劍氣蕩了開去,然後手掌微動,四兩撥千斤般地推開赤龍王,以雷霆之勢,落到裴元瑾的頭頂,輕輕一拍。

    那力有千斤之重,瞬間將裴元瑾頭冠擊打得粉碎,又如鴻毛之輕,不傷及人的分毫。

    裴元瑾一頭烏髮傾瀉,幾縷飄到眼前,擋住了他凌厲如劍鋒的眼神。

    大先生望著他,淡然道:“看在你父親的份上,退去吧。”

    裴元瑾仰頭,疾風吹開擋住他眼睛髮絲:“呵,到了現在,還要隱藏真正的武功麼?”

    大先生一怔,正待說話,就見裴元瑾雙眼赤紅,渾身彷彿著火一般,那火勢順著手掌一路蔓延至赤龍王,人與劍彷彿融為一團炙熱的火焰,明燦如當空烈日,叫人難以對視。

    “極陽聖體?”大先生眉頭微皺,正要後掠,那劍已劈頭斬來,推開重重靈氣阻撓,落在他的福娃面具上。

    覆在面具前方的真氣被斬開一瞬,面具應聲而裂,露出大先生驚詫的面容。而下一瞬,大先生抱胸而起,周身籠罩著一把七彩流光的巨錘幻影,錘擋住了日光,天空的光華彷彿因他而生。

    “那又如何!”

    隨著一聲呵斥,巨錘由天而降,朝裴元瑾狠狠錘去。

    大先生這一錘,彷彿天地靈氣所煉,凝聚天地之力,連撲在宮門內的測重神土也沖天而起,化作他的依附,形成一道助威的旋風。

    比起他先前的一拍,這次出手,威力何止勝了百倍!

    然而裴元瑾絲毫不受這一錘的絢爛所迷惑驚懼,安之若素地挽起赤龍王,格擋在前方。他身體的火焰燃燒得更加旺盛,當劍刃與巨錘碰撞的剎那,赤龍長吟,其聲如波,衝擊著方圓十里之內的人。

    旁觀的傅軒等人急忙運功。

    俞雙喜還好,傅軒張口便吐出一口血,其他羽林衛更不用說,能站著寥寥無幾。倒是建宏帝雖面露驚色,精神卻依舊抖擻。

    “陛下?”

    迎著傅軒擔憂的眼神,建宏帝擺擺手,示意自己無事。

    皇帝富有四海,身上必然有靈器護體。傅軒想通這一點,便不再追問。

    那頭,大先生化身的巨錘慢慢壓制著火焰,裴元瑾周身靈氣被抽,只靠真氣一味支撐,終究落了下風。但他的劍意未衰,一往直前的氣勢猶在。赤龍王龍吟再起,他強行抽劍,以左肩相抵,右手再揮一劍——

    欲劈天!

    紅焰推出數丈,硬生生割出一道靈氣真空帶,將大先生逼退一尺。裴元瑾趁機落地,轉手朝著建宏帝劈出一道劍氣,直入延英殿的牌匾,劃出一道焦黑深痕。

    不等大先生再次出手,裴元瑾利落收劍,退出戰圈:“天地鑑主首徒‘天錘’宋旗雲宋大先生果然名不虛傳。”

    宋旗雲飄然落地,七彩流光褪盡:“不愧是裴宮主之子,後生可畏!”

    器道家的化身期相當於武道武王,他被落後一個大境界的裴元瑾一劍斬開面具,使出看家本領,其實在面子上,已經輸了。

    宋旗雲道:“不過,你是如何看出我修煉的不是武道?”

    天下武功,武道獨大。

    一是武道功法眾多,二是與其他武功相比,修煉相對容易。宋旗雲師承天地鑑主師一鳴,是正統的器道家,但他模仿武王多年,惟妙惟肖,還是第一次被人揭穿。

    裴元瑾說:“你沒有武道威壓。”

    境界壓制是武道標誌之一。

    每個大境界都有可以藉此威壓以下武者,這種威壓不僅是真氣的運用,更是一種心境上的感應。宋旗雲可以調動靈氣模擬真氣,卻無法產生心境感應。

    宋旗雲沒想到裴元瑾面對自己還能保持對細節的冷靜觀察,不由重新審視起這位儲仙宮繼承人來。

    裴元瑾淡然迎接他的打量:“向你挑戰,我早了兩年。”意思是兩年之後,未必會輸。

    宋旗雲不喜不怒道:“你以入道期逼我使出器道絕學雖然不錯,但我還是那句話,武道的武王,器道的化身期,都是一條界限。等你跨過這道界限,才有資格說勝負!我等你來。”

    裴元瑾嘴角微彎:“今日一戰暢快淋漓,可惜宋大先生不能常駐皇宮。”他望向自己劈在“延英殿”匾額上的那道劍痕,向面色發黑發紫的皇帝抱拳道,“一時失手。傅希言既入刑部,煩請陛下多多看護。告辭。”

    他收起赤龍王,披散的長髮柔順地伏在背後,從容而去。

    建宏帝望著他的背影,雙目赤紅:“他這是在警告朕!”

    宋旗雲默然不語。

    根據他的情報,這位北周皇帝私底下有一支神秘莫測的私兵,每個人都有脫胎器及以上的實力。所以裴元瑾那一劍,他有機會攔下,卻偏偏不攔,就是想看看那支私兵。可惜,哪怕在這生命攸關的關鍵時刻也沒有上臺亮相,不知是建宏帝藏得太深,還是根本沒有。

    宋旗雲看著地上散落的測重神土,道:“我把它們送回去。”

    建宏帝道:“大先生身份暴露,不知是否有礙。”

    “裴元瑾不是多嘴的人,就看陛下能不能守住這宮中耳目了。”宋旗雲從懷裡掏出一張一模一樣的福娃面具,手輕輕一揮,帶著升空的測重神土飄然離去。

    建宏帝看向傅軒。

    傅軒忙道:“陛下放心,今日守在延英殿內外的都是我的親信,絕不會有人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