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油餅 作品

第26章 少主想殺人(中)

    當鋪掌櫃沉默了會兒,問:“他刺殺你,你是不是與他打了照面?”

    傅希言回想當時的場景,你來我往,刀光劍影,照了面,但沒照清。

    掌櫃說:“看您說的,您當事人都沒看清,我一個坐當鋪的,哪能知道呢?”

    傅希言疑惑:“你不是消息靈通嗎?”

    掌櫃說:“我是靈通,不是通靈。”

    傅希言不由失望,原來小說裡無所不知的包打聽都是騙人的。

    掌櫃怕他失望之後,自己失去一個捨得花錢的忠實客戶,忙道:“這樣吧,我有一則價值五兩銀子的鎬京新聞,三兩賣你。”

    “一錢。”

    掌櫃無語:“這是不是砍得有些太狠了?”

    傅希言點頭:“嗯。”

    掌櫃看著他,他也回看著掌櫃。

    半晌,掌櫃悟了。他的意思是,我承認砍得狠,所以呢?

    所以……

    掌櫃還是忍痛收下一錢,朝他招手:“還記得陳太妃的侄子吧?”

    傅希言:“……”

    一錢又被坑了!

    掌櫃見他黑臉,忙道:“這次不是戴綠帽,這次是戴綠帽被發現了!”

    傅希言想象那雞飛狗跳的場景,頓時生出一些興趣:“哦?”

    “話說陳太妃侄子那小妾生產之後,不知怎的,心情低落,茶飯不思,非要去明濟寺禮佛。不想剛送她上山,就天降大雨,那侄子只好折返回去,當場就把這對姦夫□□捉了個正著!他氣憤不過,與知機和尚廝打起來,竟活活把人給打死了。如今事情已經鬧上京都衙門,那侄子被關進大牢。陳太妃為此求見了皇帝幾次,皇帝都沒見她。”

    故事聽到這裡,傅希言才覺得有些意思:“皇帝不肯給太妃這個人情?”

    這可稀奇。要知道今上登基前,後宮無人看好。建宏帝費了好大力氣才將陳太妃籠絡過來,兩人裡應外合,剷除強敵,才得了今時天下。

    建宏帝為顯示自己知恩圖報,登基後對陳太妃十分禮遇。侄子失手殺人這麼件小事,放在當初,那都不是事兒。

    那年,陳太妃孃家人在家鄉鬧出十幾樁令人髮指的命案,事主逃到鎬京撞登聞鼓,天下震驚。左都御史於朝議發難,諸部尚書同打配合,言辭之激烈,群情之義憤,就差撞柱死諫——雖說其中也有新君上任,朝臣想打壓一下氣焰的意思,但因為站在了道德制高點,幾乎裹挾天下輿情。

    結果,建宏帝以案情未明,發回再審,再審存疑,三堂會審等招數,拖了足足三年,三年之後,案子剛判下,他就封病弱的大皇子為太子,大赦天下,入獄不到三天的陳家人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出去了。

    此後,建宏帝逐漸露出他殺頭皇帝的猙獰面目,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可以說,陳太妃雖然是建宏帝的長輩,可當年,他的確為她衝冠一怒過。沒想到時至今日,物是人非,真是……大快人心!

    哎,沒想到自己一離開鎬京,鎬京就發生了這麼多事!

    傅希言又掏出一錢銀子,豪氣干雲地喊:“再來一錢的!”

    當鋪掌櫃:“……”

    *

    八天假期一晃而過,但傅希言過得不像想象中那麼清閒。

    年少時錯過的習武歲月,他都在努力填補,忠心、耿耿,一個教他武功招式,一個教他對敵技巧,雖然不能一日速成,但現在打起架來也算有模有樣。

    練武間隙,他又將香皂改進到2.0版本,添加了精油,可惜香氣不太明顯,洗後也不夠清爽。他問過虞素環墨綠珠子的來歷,據說是姜休用香木煉製出來的,造價不菲,這麼小小一顆,就值黃金千兩。

    他當下就哆哆嗦嗦得給裴元瑾送回去了。

    裴元瑾揚眉:“不喜歡?”

    傅希言說:“受之有愧。”

    “你不是算賬了?”

    “區區小事,不值這個價。”

    裴元瑾有些迷惑:“嗯?”

    傅希言怕他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特意說:“這珠子價值黃金千兩。”

    裴元瑾看著他,似乎在問“所以呢”?

    所以您的意思是指我值得?

    這要不是兩人關係不清不楚,傅希言當場就想跪下喊“老闆,活該你發財”。這年頭,當老闆的人比比皆是,但能看到員工的價值並認可的人,鳳毛麟角。

    傅希言走後,裴元瑾神色還有些迷惘,似乎不知道對方滿腔激動從何而起。

    虞素環不由笑道:“少主對傅希言有所改觀?”和柳木莊的態度相比,如今他待傅希言,可算溫和。

    裴元瑾低頭喝茶,不打算接話。

    虞素環眼珠子一轉:“聽小桑說,那日他被人追殺,逃到布行,進門就稱呼自己是儲仙宮的少主夫人?”

    裴元瑾喝水的動作一僵。

    “看來確有其事。”她自顧自地說下去。

    裴元瑾面色不愉:“小桑話太多了。”

    虞素環笑著點頭:“嗯,有點像傅希言。”

    裴元瑾放下茶杯,有些不甘不願地解釋:“他在年少時期,尚算用功,也不是無可救藥之人。”

    “他”指的自然是傅希言。

    修煉數年,武道不通,也不放棄,還能拉下臉來跟著七八歲的弟弟走文路。雖然文路也不通,但努力過的放棄和不努力就放棄,在裴元瑾這裡,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

    傅希言原本在他心裡,就是張令人生厭的大圓臉。瞭解他年少時的艱辛奮鬥後,這張圓臉才慢慢有了生氣。再看他為救小桑小樟,連“少主的夫人”這樣不要臉的話也在大庭廣眾下說出口,可見是真心為他們著急。裴元瑾便覺得,這人醜歸醜,心地不錯,而且腦子還夠用。

    如果他看過《唐伯虎點秋香》,便會知道,美與醜的定義,往往在於對比。經歷過下屬不是蠢就是壞的儲仙宮少主,此時對人的要求,堪稱歷史最低。

    這些話他雖然沒有說出來,但虞素環何等聰慧,聞絃音知雅意,笑道:“可惜再過兩天,他就要回去了。就怕我們這些天的相處,已經落入有心人的眼裡。”

    傅希言對裴元瑾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想裴元瑾死的人,動不了他,動傅希言也能達到一樣的效果。所以裴元瑾在麒麟君想殺傅希言的第一時間,就扼殺了這股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