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葉墜 作品

第159章 第 159 章

    那日太子在殿中經歷過了一番驚心動魄後, 便馬不停蹄地命令手底下的人,不論用什麼手段都得將京中的風波平息,好不容易把那些閒言碎語壓到最低, 還沒喘口氣, 三日後的早朝又給他來了個措手不及。

    許是上次朝會的失利,一眾朝臣在稟報完要事後就直奔主題,拋出了南陽縣災民聯名簽下的請願, 只盼能還那些因賑災不及時而喪命的親人一個公道。

    雲磐本以為皇帝會如三天前那般, 一筆帶過,誰料前幾日還在批閱奏摺時和藹可親的父皇,竟當眾圓了張景煥的意, 下令徹查坊間傳聞,看看是否實屬,這對於眾人而言無疑是在釋放什麼信號,一時驚起一地漣漪。

    雲磐再蠢也明白這非是什麼好事, 他是黑是白還有人能比皇帝更清楚?謀害奪位是假,可貪汙害民卻是真, 當真被天下人得知,這皇位又哪裡能穩穩當當的坐上去。

    下了朝後, 身著蟒袍的太子殿下就慌忙拜見了年邁致仕的外祖父喬將軍,那夜將軍府燈火晝夜不歇。

    正在準備皇帝六十大壽賀禮的雲祈得知此事,眉頭微微一挑, 不緊不慢道:“看來最能觸動皇帝逆鱗的, 還是他那條命。”

    若非歸寧宴乃是皇后所辦, 皇帝又險些喪命, 單單流言蜚語難以讓皇帝對太子產生疑心, 更何況還有殿中那一番試探, 就連深受信任,跟隨他多年的王公公都能被收買,怎能不讓皇帝忌憚。

    晏國的帝位需要有人來繼承,但絕不是這麼一位在皇帝還在任時,就坐不住想使歪門手段的人,雲鄲固然溺愛雲磐,可與他的性命相比,這份愛又不值一提了。

    “此時張丞相等人應是要乘勝追擊的,就看鳳濮城那邊能不能從李睿識口中撬出點什麼了。”陸知杭沉吟半響,說道。

    他想來想去,唯一想不通的就是李睿識當真知道點什麼,當初在自己面前的偽裝就過於完美了,排除其本人,李良鵬當初留下的後手恐怕是其身邊的人才是。

    但是太子都露出獠牙了,若非雲祈派了人過去,只怕李睿識早已命喪黃泉,真要有什麼手段,也該是時候露出來了 。

    他正思索著,司荷就步履匆匆地行到了雲祈跟前,餘光瞥向坐在一旁的陸知杭,欲言又止。

    “說。”雲祈薄唇淡淡地吐出一字,並不忌諱身側有旁人在。

    見狀,司荷便沒再藏著掖著,如實道:“鳳濮城那邊來報,李府的老管家與張丞相的人接了頭。”

    “具體如何。”雲祈眉頭蹙緊,問。

    “那老管家詐死多年,這回見到太子不顧當年的諾言,不知從哪裡來的線索,自個找到了張丞相派往江南的人,將李良朋這些年收集的不少罪證都呈了上去。”司荷說。

    聽罷,雲祈微微側過臉去,與陸知杭的視線在空中交匯,神色各異。

    “此時能成,雲磐的儲君之位十有八九是保不住的,就是不知這風多扇多大。”陸知杭輕聲道。

    他們現在除了要扳倒太子,還得將背後的喬氏一塊拖下水,一旦儲君被廢,喬氏就失了聖心,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雲祈的一身女兒裝能不能脫下來。

    “駙馬在憂心些什麼?”雲祈似是看出他的憂慮,眉梢微揚。

    “憂心你背後無依無靠,陛下得知你乃男兒身,治不治你的罪,其他皇子又作何想。”陸知杭左手撐著下頜,朝他那邊看去,無奈道。

    儘管原著中寫明最後的結果皆大歡喜,但當他真的深入其中,成為故事中的一員,沒了張景煥的相助,由不得陸知杭不擔憂。

    雲祈看著陸知杭眼底深深的擔心,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愣住,他抿了抿嘴角,走上前湊到他的耳邊,正當身邊人不明所以時,低聲緩緩道:“這不是有駙馬嗎?怎會無依無靠。”

    溫熱的吐息噴灑在耳廓,一如陸知杭的心似的,被什麼東西輕輕撓過,他只覺得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激得自己心頭一片滾燙,下意識的就想將人攬入懷中。

    “殿下,王爺來了。”司荷的聲音不適時地響起。

    “……”陸知杭伸在半空中的手,一時收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恨不得把這正經時候不出現,就愛當電燈泡的王爺指著鼻子罵。

    管他的,先抱了再說。

    陸知杭心下一橫,可惜搭在肩膀上的手已經抽離,雲祈輕咳一聲整理了下自己的儀容,頗有些意外地瞧了眼已經走近了小皇叔,倒沒想到對方腳程還挺快。

    “喲,這是打攪了‘侄女’的好事?”雲岫的目光在二人泛著緋紅的臉上流連,輕呵一聲,尤其是在‘侄女’二字加重不少,像是有意在提醒什麼。

    雲祈在他話音落下的剎那間,臉上的熱意頓時消散了個大半,他淡淡瞥了雲岫一眼,道:“不知皇叔來訪,所為何事。”

    “自你成婚後還未見過面,自然是來瞧瞧本王的皇侄女婚後過得如何了。”雲岫一手持著紙扇,笑著朝陸知杭點了點頭。

    “見過皇叔。”陸知杭雙手作揖,不卑不亢地喚了一句。

    “駙馬生得倒是俊朗,怪不得這大白天了濃情蜜意,難捨難分。”雲岫狀若打趣地笑了一聲,想起在醉春樓與對方鬧的烏龍,還是有幾分好奇後邊發生了什麼。

    可惜了,這八卦是聽不成了。

    “皇叔請坐,司荷快去沏茶。”雲祈不動聲色地擋在了陸知杭的身前,伸手示意。

    “本王又不會吃了他。”雲岫紙扇抵著下巴,嘖嘖兩聲後坐在了雲祈的身邊,上下打量了會陸知杭。

    確實生得好看,怪不得他不愛男色的皇侄都被迷了心智。

    在雲岫觀察他時,陸知杭同樣隱晦地探究起了這位名聲在外的王爺來,除了相貌上與雲祈有幾分相似外,就連氣度都有些許神似,皮膚白淨蓄著長鬚,不需要多想,陸知杭就知道這鬍子是假的。

    不論是在鼎新酒樓還是醉春樓,兩次相遇雖是蒙著面紗,但只要不瞎都能看出來是沒有蓄鬍子的。

    像歸像,一想到對方打攪了自己的好事,陸知杭對雲岫並未有什麼愛屋及烏的心態,反倒橫豎看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