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葉墜 作品

第69章 第 69 章

    “我今日才知你竟比我還絕情。”雲祈扯了扯嘴角, 看著對方一如往日的溫文爾雅,咬牙道。

    陸知杭收拾書卷的動作一頓,而後自然地接了一句:“我也不過是個俗人, 是公子太看得起我了。”

    話音中的顫抖細不可聞, 好似在壓抑著莫大的痛楚一樣。

    這話中的公子兩字說得極重,好似在提醒著什麼, 陸知杭說完轉身就要往院落外走去, 他之前就吩咐過夜鶯到了午時備好馬車, 這會出門正正好。

    只是方才背對著雲祈,陸知杭心頭又一緊,甚至想著對方會不會一個不快就把自己殺了洩憤?倒也不是不可能, 說不準是怕他洩露男兒身。

    他剛剛是失了智了, 才會承認。

    不過其實也無甚差別, 按照男主的性子, 從來都是寧可錯殺, 絕不放過的理念。

    就像當年在洮靖城時, 在山上時, 不論他說什麼, 最後的接過都會被捉起來嚴刑拷打, 再根據有沒有用處選擇苟延殘喘還是直接一命歸西。

    雲祈上挑的丹鳳眼無言地望著陸知杭,那道修長挺拔的身影緩緩往前踱步而去,樹蔭投射而來的光暈灑落,遠遠一看只覺得恍若纖塵不染的水墨畫。

    雲祈宛若寒潭的眼中交織著病態的情愫,眼尾泛起薄紅,恍若沒事人般大步往前走去, 跟在陸知杭的身後, 左手摩挲了幾下唇瓣, 好似在回味著方才繾綣纏綿的一吻。

    “那日在鼎新酒樓我就曾說過,哪怕日後你知曉我是男兒身,我也不會放你走了。”雲祈挑了挑眉,眼底蘊含的笑意宛若寒玉讓人發顫。

    符府繁貴的朱門外,簡便雅緻的馬車上懸掛著的車鈴在風中悠悠響起,陸知杭掀起簾布坐了進去,獨自一人在這片狹小的空間內才敢鬆懈下來。

    喉間一片苦澀,猶如一把生鏽的鈍刀在心頭剜,掀起窗邊的帷幔嘆息一聲,在瞥見馬車身後跟著的那輛時,又有些複雜。

    他們事前在木匠鋪回來時,雲祈便是坐著馬車來的,後來又故意和自己同乘,想是有備而來,早就知曉了原委。

    “公子,盛姑娘跟在後面呢。”馬伕揚起的鞭子一頓,身前的良駒一步一步的慢慢往前行駛。

    “無需理會。”陸知杭闔上雙眼,在車廂內閉目養神,輕聲說道。

    “是。”馬伕猶豫了一下,還是打算聽自家公子的,狠厲抽下一鞭子,那匹適才還悠閒的駿馬登時竄了出去,朝著既定的方向奔跑,馱起身後的車廂,晃得車鈴叮嚀迴響。

    雲祈聽著前頭傳來的清脆車鈴聲,目光在車廂內懸掛著的暗紅色鑲金佩劍上停留片刻,腦海中一席白衣清雋如畫的身影晃悠個不停,他這會驀然有些懷念起了方才的滋味來。

    “殿下,不如我去把他攔下?”鍾珂從始至終一直在車廂內,適才掀開窗幔就看到了兩人一前一後從符府內走出來的場景,對於這區區升斗小民居然敢對殿下不假辭色,她自然是心生不滿的。

    “不用,就當給他些時間適應。”雲祈的嗓音還殘留些許的沙啞,懶懶散散的莫名勾人。

    鍾珂聽罷,只能按捺住蠢蠢欲動的手腳,掀起簾布,憤憤不平地看著在數十步之外的馬車。

    她再傻都隱隱察覺到了,殿下近些時日的不對勁,恐怕和這書生有關聯,偏生對方還敢恃寵而驕!若是換作鍾珂來,哪怕對方生得如仙人般,在知曉自個最為隱秘的事情後,都想除之後快。

    可殿下非但沒有,還異常的縱容,只怕……用情至深。

    “酒坊中釀造的葡萄酒已經差不多了,有了貢品的名頭,加之確實是晏國少有的佳釀,一斗酒就能賣上至少十五兩銀子,可成本也不過幾兩銀子罷了。”陸知杭估算著這一批酒水的產量,暗暗算起了盈利起來。

    如今事發,他並不準備繼續與雲祈糾纏,科舉一途不一定還走得成,還是得謀些錢財,早做打算。

    上次在鼎新酒樓賣與那酒量駭人的男子就誆騙了對方五十兩,主要原因還是因為那酒乃是自己蒸餾過後酒精度數極高的,手上不過幾壺,物以稀為貴,自然就漫天要價了。

    鼎新酒樓的酒已經是極好的了,平日尋常的美酒都得十兩銀子,他家的其實也是這個價格,只不過如今有了個名頭,多加點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