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月弦 作品
第284章 番外四
左瀾是被刺目的陽光曬醒的,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眼中一閃而過一道金色的光芒，原本黑色的瞳孔也漸漸變成暗金色。
他有些發怔地看著周圍的環境, 視線在室內風格浮誇的辦公室中一一掠過, 他看到掛在自己牆上的錦旗，目光定定地看了好幾秒。
隨後左瀾又看向自己桌前整齊的文件，他表情冷淡地拿起一份文件，低頭看了眼，發現這是一份靈異文件，最後的簽字是他自己的，但是又和他的風格不太相似，因為看起來要少許多戾氣。
他將文件放回原位，攤開自己掌心, 在這一刻無比確定這是他的身體, 但是好像又不是他的。
這時候門外傳來敲門聲，王晴晴踩著高跟鞋走進來, 她手上抱著一摞文件, 語氣哀愁:“左先生，這些都是魚哥留給你的。”
左瀾的眼中飛快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又被他不動聲色地壓下, 他指尖點了點桌面:“放在這。”
王晴晴不疑有他, 還在繼續說道:“魚哥帶著小鳳凰還要旅遊多久才回來啊？”
左瀾表情微頓，魚哥、小鳳凰？
他垂下眼眸，沒回答這個問題。
不過王晴晴也見慣了左瀾的冷漠，再加上魚西現在出去玩兒把左瀾丟在公司處理事物，左先生心情不爽懶得搭理人更是正常。
她笑了下，將桌上的文件整理後轉身離開。
聽到辦公室門被關上的聲音後, 左瀾才抬眸看向外面，他這一看之下才發現“自己”現在的修為極其的高，只是一眼看過去，竟然能將整個帝都盡收眼底。
並且這還是壓著妖力的程度，如果放開神識，左瀾毫不懷疑自己能輕而易舉摧毀整座城市。
他視線透過窗戶落在外面的街道，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同之處，非要說的話，那就是……真正的他從來沒出現在這個地方，也從來沒聽過所謂的飛龍公司。
左瀾心思冷沉，在不確定自己現在到底身處何地之時，他謹慎地沒暴露自己的不同。
不過他心裡有所猜測，他現在身處的地方莫非是傳說中的平行世界？
左瀾在座位上坐了好一會兒，手機滴得響了一下，他點開屏幕一看，發現是一個備註“老婆親親”的人發來的消息——
是一張照片。
照片中是氣質柔和的一個青年，他牽著一個五六歲的女孩站在沙灘上，身後是水天一色的大海。
很簡單的一張照片，但卻讓左瀾心口一動，心中莫名浮起一種奇怪的情緒。
他視線在青年的眉眼上細細劃過，確定自己完全這個人，那自己心口處的觸動又是因為什麼？
原本的他的情緒？這個世界的自己有伴侶？
左瀾的視線又上劃過那備註上，有些倉促地將手機鎖屏放在口袋裡。
這時候辦公室又傳來敲門聲，王晴晴端著茶進來，她將茶水放在左瀾辦公桌上，唸叨道:“魚哥剛剛給我發消息，他說左先生你一個人要忙兩份活會很辛苦，讓我給你泡點枸杞茶補補。”
她似乎也很忙，說完這話又轉身匆匆出去。
左瀾看著那杯茶，過了許久才抿了一口，隨後他站起身走向門口，在推開門之前，他手放在門把上過了好幾秒才推開門。
本來一片吵鬧的公司在看到他出來後先是一靜，左瀾抿唇，內心有點想笑，看來不管是哪個世界，自己的人緣都一如既往的差。
左瀾也沒在意，他現在更想去看看其他地方，看看到底和自己的世界有什麼不同。
但就在左瀾往前走了幾步後，黃一天湊到他身旁問道:“左先生，你要去哪兒？”
塗然笑嘻嘻的:“該不會要去千里追夫吧？”
“笑死。”贏魚笑得不行，“很有左先生的風範。”
一隻紅色的鳥在鳥架上磨爪，他看了眼左瀾，嗤笑:“不是我說，你這天天和魚西膩在一起，就算感情再好都要到厭煩期了，還不如彼此間保持點距離。”
“是啊。”王晴晴皺眉，她隨口說道，“左先生，你該不會是不想搬磚才打算千里尋夫吧？”
在一片嘈雜聲中的左瀾有些發怔，他看著鯤鵬，表情有點不解，這位不是早在洪荒時期就被天道劈死了嗎？而且大家竟然對他這麼親近？
沒等左瀾細想，龍濉從外面飛奔過來，他一把將左瀾拽到魔界，大聲嚷嚷道:“靠，在我悉心孵蛋下，我黑龍族總算有傳承了！是個特別可愛的小女孩！”
他眼淚汪汪，回頭看了左瀾一眼:“你家的小金蛋什麼時候才能被孵出來？你也走點心嘛，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無非就是擔心再多一個小屁孩分走你家魚西的目光！不過做男人嘛！要大氣！”
左瀾怔怔地看著龍濉，他記得自己和龍濉的關係並不算好，這位在末法時代也從未踏出海域，如今竟然和“自己”的關係如此親近？
並且……左瀾眼中劃過晦暗的神色，龍濉剛剛說黑龍族有後，金龍族也有小金蛋，但是在他的世界中，他們龍族幾乎等同滅絕，斷然沒有子嗣。
但是他沒將自己的情緒表現出來，只是跟在龍濉身後。
他現在滿心疑問，為什麼龍族還會有子嗣，而龍濉又為什麼能進入魔界，魔界不是早已被封千年？
等到左瀾和龍濉進入魔界之後，左瀾又是一怔，這和他想象中的魔界不同，與其說是魔界，不如說更像是回到了千年前的歷史盛世。
入目所及之處盡皆是雕樑畫棟，牆壁精緻的雕花完全不像是魔族中人的審美。
古典味十足的街道兩旁也都是表情溫柔的魔族，並且除了魔族之外，左瀾還看到了妖族以及某些有修為的人族。
還有在直播的人舉著手機從左瀾身前走過，他口中大聲說道:“接下來就由我帶大家進行魔界三日遊！哈哈哈我是報的妖盟旅遊團，不過是自由行，價格也不高，你們感興趣的也可以參加報名。”
“哈哈哈我也覺得魔界很漂亮！大家應該都清楚，魔界之主原本是魔祖羅睺，不過在魔界大典之後魔界之主就易主了，這個新上任的魔界主人大家就更熟悉了，就是魚哥！不過魚哥也沒做多久的魔界主人，又把魔界主人的位置讓給左瀾左先生！”
左瀾微怔，直播的人被彈幕提醒扭頭看去，在看到左瀾時，他表情興奮:“左先生！”
這友好的態度讓左瀾有些遲疑地頷首。
在這時，魔紫和魔曜也慢悠悠溜達到此處，其實他們是察覺到左瀾氣息特意前來的，魔紫表情深沉:“龍君大人，大人已經將魔界送給您讓您成聖，您既然已經成聖，也是時候該把魔界還給大人了吧？”
魔曜更沒好氣了:“是啊，我們都等了好多年了。”
左瀾指尖微動，眼中劃過莫名的情緒，難怪感覺自己體內的力量如此洶湧，原來他已成聖，因為那位“大人”將魔界之主的位置讓給他。
龍濉揮了揮手:“哎呀，你們這都是小事，大事是我有女兒了！”
魔紫和魔曜更氣了，魔曜大聲說道:“你那個女兒剛出世就把北方極寒之地給玩崩了！她在和海域裡的魔族犀魚乾架！黑龍族果然好戰！”
龍濉豎了個大拇指:“牛逼！”
隨後左瀾和龍濉將才出世的小黑龍從北方抓了回來，這一來一回之間，左瀾也逐漸熟悉起自己身體裡的力量，也從龍濉那裡得知更多的消息。
在他的旁敲側擊下，他知道“自己”是個軟飯龍，能成聖都是因為老婆。
老婆除了將魔界之主的位置給他之外，就連女媧和通天都看在他老婆的份上送給他未來的好運。不過更過分的是，他每週還能跟著老婆一起去紫霄宮聽天道論道！在多重buff之下，他成聖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龍濉十分嫉妒:“你個軟飯龍！”
左瀾說不出話來，在心裡也覺得這個世界的左瀾……咳，還挺厲害。
黑龍族的出世讓龍濉心情極好，只說了左瀾幾句後就將這事揭過，因為事情重大，他和左瀾打算去紫霄宮彙報一下情況，省的天道將才出生的小黑龍給劈了。
站在紫霄宮門口的左瀾有些疑惑:“直接進？”
龍濉瞥了他一眼:“你傻了？你天天跟著魚西一起過來不都是直接進？現在魚西不在，你就不敢進了？”
他話音剛落，紫霄宮的門無風自開，左瀾看向紫霄宮內，忽然看到站在樹下的黑衣男人。
左瀾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看來有些東西雖然會變，但有些依然沒變，比如這位還是在紫霄宮。
左瀾和龍濉走進紫霄宮時，羅睺也抬眸看了過來，他視線在左瀾身上停了一秒，隨後咦了一聲，眼中的笑意加深。
不過羅睺也沒說什麼，只是多看了左瀾幾眼，然後目光又落在小黑龍身上，小黑龍性格活潑，但是卻很怕他，看到羅睺的視線看向自己，她往龍濉的身後躲了躲。
等到幾人走進殿內之時，鴻鈞也多看了左瀾一眼。
左瀾抿唇，明白這兩位應該察覺到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左瀾。
在龍濉和鴻鈞彙報完這邊的情況正要離開的時候，羅睺忽然開口:“你們留下。”
“片刻後女媧與通天會來紫霄宮論道，爾等一同旁聽。”
他神態恣意，唇角微揚，只是那眼眸中的神色很深邃，看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龍濉還是第一次能留在紫霄宮論道，他擺出幾把小椅子老老實實坐在上面，還在左瀾耳邊八卦道:“聽天道論道是種什麼樣的體驗？”
左瀾想起洪荒時期自己遠遠聽過一次，他低聲回道:“聽天書的體驗。”
境界有沒有提升另說，但挺適合助眠的。
龍濉抽了抽嘴角:“你這天賦能成聖真不容易！”
不過他想了想又說道:“我想起來魚西每次聽論道也是雲裡霧裡的，他還準備了錄音筆回去複習，笑死，你們真不愧是一家人。”
左瀾想起照片上那個青年的溫柔笑容，完全看不出他私底下竟然是這樣的性格。
沒過多久，女媧和通天一前一後的走進紫霄宮，左瀾看了眼關係親近的倆人，眼中閃過些許驚訝，在他的世界中，女媧和通天的關係可沒有這麼好。
女媧身為人族之母，與妖族的關係並不親近，而通天慘遭算計，雖然身為聖人不會對自身造成太大的影響，但手下截教卻變成一盤散沙。
這倆人基本上很少同時出現，在左瀾印象中甚至連一次都沒有。
女媧和通天在進來之時，同時將目光落在左瀾身上，女媧掐指算了下，隨即啞然。
通天倒是表情淡然，他意有所指地說道:“身有能回溯時光的魔界魂器，出現這種事也算正常。”
不過，不管是這個世界，還是另一個世界，在他們眼中，左瀾就是左瀾，雖然有不同，但本質都是一個人。
通天坐在左瀾身邊，聲音淡淡地問道:“魚西最近在人間可好？”
左瀾沉默一瞬，只能點頭。
女媧笑了下，對通天這惡趣味的揶揄有點無奈，她撐著下顎聽著鴻鈞論道，表情有點兒昏昏欲睡。
通天也悄悄地打了個哈欠。
羅睺看得想笑，在滿屋快要睡著的氛圍中，他對左瀾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出來。
左瀾站起身跟在羅睺身後走到院中。
一隻黑色的鳥落在羅睺肩上，羅睺笑著問道:“本尊觀你神色，你那邊世界與這兒大有不同？”
左瀾一怔，隨即坦然承認:“是。”
羅睺問:“沒有靈羲此人？”
左瀾:“……是。”
羅睺:“那你如今是孤身一人？”
左瀾:“是。”
羅睺來了點興致，既然左瀾和魚西都沒在一起，那豈不是代表他也能遠離鴻鈞？
他笑盈盈地問:“那本尊呢？”
左瀾:“被天道關在紫霄宮。”
羅睺:“……”甚是無趣。
他不太高興，所以也跟左瀾說了些讓左瀾不高興的話，給他展示了這個世界上人族對他和魚西的喜愛，網上到處都是在磕倆人cp的粉絲，連當年的那場結道大典都專門找出來放給左瀾看。
左瀾靜默地看著這些，眼中的神色複雜難辨。
接下來羅睺又從左瀾這裡得知了許多事情，遠在另一個世界，相似又完全不同的發展。
羅睺若有所思地說道:“你如今依然身攜國運？不過那個世界的魔界……和此處也完全不同？”
左瀾頷首:“我那邊魔界生靈存活下來的不多。”
羅睺沉默瞬間，隨後又笑道:“沒有靈羲，魔界會如此也在情理之中。”
那邊的世界別說魔界了，就連聖人之間的關係也不算融洽，除去西方的那兩位之外，通天和兩位兄長的關係也不冷不淡，女媧更是和其他聖人從不來往。
羅睺看了左瀾一眼:“你那邊人族劫難還未降臨，到那時……”
他頓了下，看著左瀾的目光透著些許意味深長:“你身為龍族，需要祭陣。”
“吾知。”左瀾笑了下，“吾無所牽掛，就算祭陣也未嘗不可。”
羅睺眸光冷凝:“如果這個世界沒有靈羲，龍瀾應該與你想法相似。”
耳邊一直聽到的這個名字讓左瀾表情微頓，他遲疑許久，還是問道:“……他是何人？”
羅睺眼中的冷意消散，他生出逗弄左瀾的心思，故意說道:“是你的伴侶。”
左瀾蹙眉，語出驚人:“就像天道與你的關係？”
羅睺:“……”
這個左瀾比真正的左瀾還要嘴欠。
羅睺有點不耐煩地揮手:“你快回去吧。”
他指尖閃爍著暗沉的紫光，看起來極為危險。
左瀾有點抗拒，他看向殿內，忽然說道:“我……”
“別你了。”羅睺譏諷道，“不就是想看看‘自己’的老婆嗎？”
左瀾被他這麼一說，耳尖有點紅:“不是自己，是這個世界的左瀾。”
這個世界的左瀾擁有許多他不曾體驗過的東西，有親情有友情還有伴侶，並且和聖人們關係融洽，自己也已成聖，而這一切都和那位叫做靈羲的人有關，他心裡難免對靈羲生出一絲好奇。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該回去了，他在來之前也正前往紫霄宮，不知道在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是不是也正在和羅睺說話。
在左瀾即將離開之時，紫霄宮大門處出現一道身影，他表情平靜，手上牽著一個小女孩，緩緩從大門處走進來。
左瀾在看到他的時候一怔，隨即心口處湧起一陣溫情的暖流，是這個身體的本能反應。
站在門口處的青年並沒有走近他，只是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左瀾的目光有些貪戀地在青年身上劃過，對方的氣質讓他過目難忘，是一種既溫柔又平和的獨特魅力。
左瀾對他笑了下，低聲說道:“謝謝。”
謝謝你讓我知道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早已經擁有幸福，這樣他就算去祭陣也了無遺憾。
只是在看到這個青年的時候，左瀾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種不捨得離開的奇怪念頭。
魚西抬眸看著左瀾，這個左瀾身上的氣息有些雜亂，暴戾又疏離，身邊彷彿沒有一個親近之人。
魚西:“v我50，你那邊劫難的時候我去幫你裝逼。”
“……”
剛剛還在心裡不捨魚□□特氣質的左瀾驚愕，不是，這和他想象中的青年完全不同啊！
另一邊，同樣和羅睺閒聊的左瀾忽然心有所感，他彎唇笑了下:“我該回去了。”
羅睺站在樹下看他身上的氣質一變，下一秒原本的左瀾重新擁有身體的掌控權。
羅睺輕輕地嘖了聲，以一種冷淡的表情看著左瀾。
剛回來的左瀾抿唇，他想起在那個世界看到的一切，忽然對羅睺說道:“改變世界第一步，先從建設魔界開始。魔祖，你讓位給我吧。”
羅睺:“……”傻逼吧，怎麼不讓鴻鈞把天道的位置讓給你呢？
左瀾接著又跑去女媧住處，對女媧幽幽問道:“女媧聖人，你怎麼沒有偶遇那位？我失去了一位牛逼的伴侶。”
女媧:？
有病？有沒有伴侶關我什麼事？
然後左瀾又跑去通天那裡，結果被通天扔了出來，通天言簡意賅:“快滾。”
不過左瀾也不氣餒，他想到後面的劫難，打算拉人入陣，他又跑到龍濉那裡，先是若無其事地順走龍濉的夜明珠，然後在龍濉憤怒的表情中說道:“男人當自強，我沒有老婆可以依靠，只能靠自己撐起一切，現在我有一份事業，你入夥否？事成後給你分紅一條小黑龍。”
龍濉:“……你這大餅畫的狗都不信！”
不過在左瀾忙前忙後地跑了一圈後，雖然大部分人嗤之以鼻，但在私底下卻說左瀾轉了性，等劫難降臨之時，幫一把也不是不行。
這邊剛回來的左瀾在看到魚西的時候，表情恍惚了下，他閉了下眼睛，等再睜開眼睛後，眼中變成一貫的清冷，不過這只是表象，因為下一秒他就大步走向紫霄宮門口，將魚西摟在懷裡。
“……那個世界沒有你。”
他聲音很沉，還帶著濃濃的後怕:“我怎麼都找不到你，其他人也都不喜歡我……我心裡很難受。”
魚西拍著他的後背安慰道:“別怕，除了這個世界有我的存在之外，其他人還是不怎麼喜歡你。”
左瀾:“……”
煽情的時刻就不能別說這種話嗎？
左瀾將魚西摟得更緊了些，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一個看似熟悉，實則陌生的世界睜開眼睛時的感受，天地一片蒼茫，但他身邊沒有魚西，也沒有他熟悉的其他人，並且所有人的關係都極為惡劣，他更是被其他人討厭。
他當時心中只有一個感想——活著還不如祭陣。
還好，他回來了，還好，他這邊的世界，他擁有一切。
左瀾在魚西耳邊低聲說道:“我聽到了，你說他那邊劫難的時候要去幫他，我不反對你想幫他，但是你不能親自去，我會吃醋。”
魚西莞爾:“那邊的劫難尚未到來。”
他沉吟許久，看向自己身旁的小鳳凰，彎眸笑道:“以後就讓小鳳凰小龍們去幫他吧。”
小鳳凰甜甜地笑了:“好的，爸爸，到時候我會去幫父親的。”
左瀾面無表情:“他不是你父親。”
小鳳凰的笑更甜了:“好噠，到時候我會去幫另一個父親的。”
左瀾:“……”
鳳凰一族真的討厭！
羅睺卻有點羨慕——討厭歸討厭，但父親和爸爸這個稱呼，不比喊他麻麻要好嗎？魚西就不能學一學？
他側頭看向紫霄宮殿內，和一雙異常淡漠的眼神對上，受到平行世界影響，有那麼一瞬間，羅睺想到他和鴻鈞第一次見面。
他和鴻鈞第一次見面並不愉快，倆人之間不是一見鍾情，而是在剛碰面就互相仇視——因為倆人都盯上即將出世的天材地寶。
不過那次的天材地寶被羅睺用小手段奪走，在這之後倆人在尋找機緣的時候也會時不時地撞上。
鴻鈞性情冷淡，不喜旁門左道，所以一開始每次都是羅睺佔便宜。但隨著鴻鈞和羅睺相遇的次數漸多，也逐漸摸清楚羅睺的門路，從那之後，羅睺就甚少能在他手上佔便宜。
於是羅睺又換了種方法，他一口一個鴻鈞道友，和鴻鈞親熱得不行，彷彿鴻鈞是他親哥哥似的。
不過鴻鈞是真的冷漠，總是面色平淡地看著羅睺耍花招，一旦靠近自己，只有三個字:“離遠點。”
羅睺表面依然笑吟吟的，但是心裡卻特別討厭鴻鈞，要不是因為跟著鴻鈞總能找到各種寶物，他早就和鴻鈞分道揚鑣了。
等到倆人修為再高一些時，羅睺驚悚地算出來他和鴻鈞竟然有桃花緣，並且除去桃花緣也就算了，他和鴻鈞還有子嗣緣！
這個發現讓羅睺大為震驚，彼此的魔祖還沒修煉成外人難以琢磨的程度，他吃驚地看著鴻鈞，開口問道:“你會生孩子嗎？”
鴻鈞:“……”
鴻鈞的視線落在羅睺的肚子上。
羅睺往後退了一步，他凝神思忖，半晌後才開口說道:“一定是我推算錯了，鴻鈞道友，我們就此別過，日後有緣再見。”
鴻鈞看著他比大鵬鳥跑得還快的背影，冷淡的眉眼間露出一絲疑惑，他抬眸看向天空，視線穿透雲層和道道規則之力凝視，同時在規則之中演算——
良久後，鴻鈞的表情有些冷，不著調的羅睺這次竟然沒算錯，他們真的有桃花緣，也真的有子嗣緣。
等到鴻鈞和羅睺再次在圍剿兇獸時相遇，已經過去了許久，這期間倆人也有再次遇到，不過礙於倆人推算出來的未來，互相之間相當默契地避開，一副誰都不想討論起這個話題的模樣。
直到後面羅睺搖人看到靈羲時，那一刻福至心靈，終於明白何為子嗣緣。
也是從那時起，羅睺和鴻鈞就格外縱容靈羲，因為他和他們未來的因果息息相關。
等到再之後，羅睺看到鴻鈞率先成聖，在幹掉鴻鈞和將鴻鈞佔為己有之間思索許久，最後想到靈羲，又看了眼鴻鈞淡薄又俊美的面孔，心裡嘆息，算了，不能讓孩子失去爸爸，就將就著把未來的天道先霸佔吧。
畢竟只有在天道身邊，才能更容易瞭解大道運行的法則。
而這一待就是千千萬萬年，鴻鈞也從一開始的不喜到後面只要羅睺沒來找他，他就專門前往魔界將羅睺帶回紫霄宮。
羅睺收回那些平淡又深刻的回憶，他看著魚西和左瀾抱在一起的模樣笑了下。
雖然鴻鈞此人甚是淡薄無情，他也甚是肆意妄為，但偶爾貼貼的時候，他卻有種和鴻鈞心意相通的奇妙感覺。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情緒，不過總而言之不討厭，並且還挺喜歡，這就夠了。
第二天一早，女媧特意來紫霄宮採訪羅睺，她從昨日羅睺臉上的莫測神色察覺到有瓜可以吃，為此專門從人間買了個話筒快遞，還是次日達，剛拿到快遞，女媧就飛奔向紫霄宮。
接受女媧採訪的羅睺將那些往事潤色，中心思想就是他自己是個大好人，鴻鈞冷血無情是個大傻叉。
女媧差點就信了，她輕咳一聲問道:“魔祖是否有離開紫霄宮的想法？”
羅睺抬頭看向在空中飛過的仙鶴，沒明確回答，而是意有所指地說:“有時，本尊甚是懷念萬年前自由的時光。”
女媧舉著話筒，犀利提問:“魔祖的意思是道祖的佔有慾太強？”
羅睺擰眉:“這個要怎麼說呢，他是你的師傅，你應該對他有所瞭解，他這個人情感很淡漠，彷彿絲毫感情都沒有，但有時候又異常偏執，非要把本尊關在紫霄宮……他可能缺愛吧。”
女媧笑了下:“我能理解道祖，畢竟是初戀嘛——”
羅睺略怔，隨即笑道:“本尊是他初戀，他也是本尊初戀。”
不遠處的紫霄宮上空有祥雲飄過，金色的瑞氣雲層閃爍，一看就知道紫霄宮的那位聽到這話心情甚好。
女媧抽了下嘴角，她看著遠處一片祥瑞的紫霄宮，莫名感覺自己被餵了一口狗糧。
她收起話筒，來到人間採訪魚西和左瀾。
女媧舉著話筒對魚西和左瀾問:“你們覺得什麼是初戀？”
左瀾:“什麼是初戀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非魚西不可。”
再次被餵了一口狗糧的女媧又抽了下嘴角，她看向魚西，問道:“你覺得呢？”
魚西:“暮去朝來，生生世世，非他不可，即為初戀。”
——end
他有些發怔地看著周圍的環境, 視線在室內風格浮誇的辦公室中一一掠過, 他看到掛在自己牆上的錦旗，目光定定地看了好幾秒。
隨後左瀾又看向自己桌前整齊的文件，他表情冷淡地拿起一份文件，低頭看了眼，發現這是一份靈異文件，最後的簽字是他自己的，但是又和他的風格不太相似，因為看起來要少許多戾氣。
他將文件放回原位，攤開自己掌心, 在這一刻無比確定這是他的身體, 但是好像又不是他的。
這時候門外傳來敲門聲，王晴晴踩著高跟鞋走進來, 她手上抱著一摞文件, 語氣哀愁:“左先生，這些都是魚哥留給你的。”
左瀾的眼中飛快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又被他不動聲色地壓下, 他指尖點了點桌面:“放在這。”
王晴晴不疑有他, 還在繼續說道:“魚哥帶著小鳳凰還要旅遊多久才回來啊？”
左瀾表情微頓，魚哥、小鳳凰？
他垂下眼眸，沒回答這個問題。
不過王晴晴也見慣了左瀾的冷漠，再加上魚西現在出去玩兒把左瀾丟在公司處理事物，左先生心情不爽懶得搭理人更是正常。
她笑了下，將桌上的文件整理後轉身離開。
聽到辦公室門被關上的聲音後, 左瀾才抬眸看向外面，他這一看之下才發現“自己”現在的修為極其的高，只是一眼看過去，竟然能將整個帝都盡收眼底。
並且這還是壓著妖力的程度，如果放開神識，左瀾毫不懷疑自己能輕而易舉摧毀整座城市。
他視線透過窗戶落在外面的街道，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同之處，非要說的話，那就是……真正的他從來沒出現在這個地方，也從來沒聽過所謂的飛龍公司。
左瀾心思冷沉，在不確定自己現在到底身處何地之時，他謹慎地沒暴露自己的不同。
不過他心裡有所猜測，他現在身處的地方莫非是傳說中的平行世界？
左瀾在座位上坐了好一會兒，手機滴得響了一下，他點開屏幕一看，發現是一個備註“老婆親親”的人發來的消息——
是一張照片。
照片中是氣質柔和的一個青年，他牽著一個五六歲的女孩站在沙灘上，身後是水天一色的大海。
很簡單的一張照片，但卻讓左瀾心口一動，心中莫名浮起一種奇怪的情緒。
他視線在青年的眉眼上細細劃過，確定自己完全這個人，那自己心口處的觸動又是因為什麼？
原本的他的情緒？這個世界的自己有伴侶？
左瀾的視線又上劃過那備註上，有些倉促地將手機鎖屏放在口袋裡。
這時候辦公室又傳來敲門聲，王晴晴端著茶進來，她將茶水放在左瀾辦公桌上，唸叨道:“魚哥剛剛給我發消息，他說左先生你一個人要忙兩份活會很辛苦，讓我給你泡點枸杞茶補補。”
她似乎也很忙，說完這話又轉身匆匆出去。
左瀾看著那杯茶，過了許久才抿了一口，隨後他站起身走向門口，在推開門之前，他手放在門把上過了好幾秒才推開門。
本來一片吵鬧的公司在看到他出來後先是一靜，左瀾抿唇，內心有點想笑，看來不管是哪個世界，自己的人緣都一如既往的差。
左瀾也沒在意，他現在更想去看看其他地方，看看到底和自己的世界有什麼不同。
但就在左瀾往前走了幾步後，黃一天湊到他身旁問道:“左先生，你要去哪兒？”
塗然笑嘻嘻的:“該不會要去千里追夫吧？”
“笑死。”贏魚笑得不行，“很有左先生的風範。”
一隻紅色的鳥在鳥架上磨爪，他看了眼左瀾，嗤笑:“不是我說，你這天天和魚西膩在一起，就算感情再好都要到厭煩期了，還不如彼此間保持點距離。”
“是啊。”王晴晴皺眉，她隨口說道，“左先生，你該不會是不想搬磚才打算千里尋夫吧？”
在一片嘈雜聲中的左瀾有些發怔，他看著鯤鵬，表情有點不解，這位不是早在洪荒時期就被天道劈死了嗎？而且大家竟然對他這麼親近？
沒等左瀾細想，龍濉從外面飛奔過來，他一把將左瀾拽到魔界，大聲嚷嚷道:“靠，在我悉心孵蛋下，我黑龍族總算有傳承了！是個特別可愛的小女孩！”
他眼淚汪汪，回頭看了左瀾一眼:“你家的小金蛋什麼時候才能被孵出來？你也走點心嘛，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無非就是擔心再多一個小屁孩分走你家魚西的目光！不過做男人嘛！要大氣！”
左瀾怔怔地看著龍濉，他記得自己和龍濉的關係並不算好，這位在末法時代也從未踏出海域，如今竟然和“自己”的關係如此親近？
並且……左瀾眼中劃過晦暗的神色，龍濉剛剛說黑龍族有後，金龍族也有小金蛋，但是在他的世界中，他們龍族幾乎等同滅絕，斷然沒有子嗣。
但是他沒將自己的情緒表現出來，只是跟在龍濉身後。
他現在滿心疑問，為什麼龍族還會有子嗣，而龍濉又為什麼能進入魔界，魔界不是早已被封千年？
等到左瀾和龍濉進入魔界之後，左瀾又是一怔，這和他想象中的魔界不同，與其說是魔界，不如說更像是回到了千年前的歷史盛世。
入目所及之處盡皆是雕樑畫棟，牆壁精緻的雕花完全不像是魔族中人的審美。
古典味十足的街道兩旁也都是表情溫柔的魔族，並且除了魔族之外，左瀾還看到了妖族以及某些有修為的人族。
還有在直播的人舉著手機從左瀾身前走過，他口中大聲說道:“接下來就由我帶大家進行魔界三日遊！哈哈哈我是報的妖盟旅遊團，不過是自由行，價格也不高，你們感興趣的也可以參加報名。”
“哈哈哈我也覺得魔界很漂亮！大家應該都清楚，魔界之主原本是魔祖羅睺，不過在魔界大典之後魔界之主就易主了，這個新上任的魔界主人大家就更熟悉了，就是魚哥！不過魚哥也沒做多久的魔界主人，又把魔界主人的位置讓給左瀾左先生！”
左瀾微怔，直播的人被彈幕提醒扭頭看去，在看到左瀾時，他表情興奮:“左先生！”
這友好的態度讓左瀾有些遲疑地頷首。
在這時，魔紫和魔曜也慢悠悠溜達到此處，其實他們是察覺到左瀾氣息特意前來的，魔紫表情深沉:“龍君大人，大人已經將魔界送給您讓您成聖，您既然已經成聖，也是時候該把魔界還給大人了吧？”
魔曜更沒好氣了:“是啊，我們都等了好多年了。”
左瀾指尖微動，眼中劃過莫名的情緒，難怪感覺自己體內的力量如此洶湧，原來他已成聖，因為那位“大人”將魔界之主的位置讓給他。
龍濉揮了揮手:“哎呀，你們這都是小事，大事是我有女兒了！”
魔紫和魔曜更氣了，魔曜大聲說道:“你那個女兒剛出世就把北方極寒之地給玩崩了！她在和海域裡的魔族犀魚乾架！黑龍族果然好戰！”
龍濉豎了個大拇指:“牛逼！”
隨後左瀾和龍濉將才出世的小黑龍從北方抓了回來，這一來一回之間，左瀾也逐漸熟悉起自己身體裡的力量，也從龍濉那裡得知更多的消息。
在他的旁敲側擊下，他知道“自己”是個軟飯龍，能成聖都是因為老婆。
老婆除了將魔界之主的位置給他之外，就連女媧和通天都看在他老婆的份上送給他未來的好運。不過更過分的是，他每週還能跟著老婆一起去紫霄宮聽天道論道！在多重buff之下，他成聖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龍濉十分嫉妒:“你個軟飯龍！”
左瀾說不出話來，在心裡也覺得這個世界的左瀾……咳，還挺厲害。
黑龍族的出世讓龍濉心情極好，只說了左瀾幾句後就將這事揭過，因為事情重大，他和左瀾打算去紫霄宮彙報一下情況，省的天道將才出生的小黑龍給劈了。
站在紫霄宮門口的左瀾有些疑惑:“直接進？”
龍濉瞥了他一眼:“你傻了？你天天跟著魚西一起過來不都是直接進？現在魚西不在，你就不敢進了？”
他話音剛落，紫霄宮的門無風自開，左瀾看向紫霄宮內，忽然看到站在樹下的黑衣男人。
左瀾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看來有些東西雖然會變，但有些依然沒變，比如這位還是在紫霄宮。
左瀾和龍濉走進紫霄宮時，羅睺也抬眸看了過來，他視線在左瀾身上停了一秒，隨後咦了一聲，眼中的笑意加深。
不過羅睺也沒說什麼，只是多看了左瀾幾眼，然後目光又落在小黑龍身上，小黑龍性格活潑，但是卻很怕他，看到羅睺的視線看向自己，她往龍濉的身後躲了躲。
等到幾人走進殿內之時，鴻鈞也多看了左瀾一眼。
左瀾抿唇，明白這兩位應該察覺到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左瀾。
在龍濉和鴻鈞彙報完這邊的情況正要離開的時候，羅睺忽然開口:“你們留下。”
“片刻後女媧與通天會來紫霄宮論道，爾等一同旁聽。”
他神態恣意，唇角微揚，只是那眼眸中的神色很深邃，看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龍濉還是第一次能留在紫霄宮論道，他擺出幾把小椅子老老實實坐在上面，還在左瀾耳邊八卦道:“聽天道論道是種什麼樣的體驗？”
左瀾想起洪荒時期自己遠遠聽過一次，他低聲回道:“聽天書的體驗。”
境界有沒有提升另說，但挺適合助眠的。
龍濉抽了抽嘴角:“你這天賦能成聖真不容易！”
不過他想了想又說道:“我想起來魚西每次聽論道也是雲裡霧裡的，他還準備了錄音筆回去複習，笑死，你們真不愧是一家人。”
左瀾想起照片上那個青年的溫柔笑容，完全看不出他私底下竟然是這樣的性格。
沒過多久，女媧和通天一前一後的走進紫霄宮，左瀾看了眼關係親近的倆人，眼中閃過些許驚訝，在他的世界中，女媧和通天的關係可沒有這麼好。
女媧身為人族之母，與妖族的關係並不親近，而通天慘遭算計，雖然身為聖人不會對自身造成太大的影響，但手下截教卻變成一盤散沙。
這倆人基本上很少同時出現，在左瀾印象中甚至連一次都沒有。
女媧和通天在進來之時，同時將目光落在左瀾身上，女媧掐指算了下，隨即啞然。
通天倒是表情淡然，他意有所指地說道:“身有能回溯時光的魔界魂器，出現這種事也算正常。”
不過，不管是這個世界，還是另一個世界，在他們眼中，左瀾就是左瀾，雖然有不同，但本質都是一個人。
通天坐在左瀾身邊，聲音淡淡地問道:“魚西最近在人間可好？”
左瀾沉默一瞬，只能點頭。
女媧笑了下，對通天這惡趣味的揶揄有點無奈，她撐著下顎聽著鴻鈞論道，表情有點兒昏昏欲睡。
通天也悄悄地打了個哈欠。
羅睺看得想笑，在滿屋快要睡著的氛圍中，他對左瀾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出來。
左瀾站起身跟在羅睺身後走到院中。
一隻黑色的鳥落在羅睺肩上，羅睺笑著問道:“本尊觀你神色，你那邊世界與這兒大有不同？”
左瀾一怔，隨即坦然承認:“是。”
羅睺問:“沒有靈羲此人？”
左瀾:“……是。”
羅睺:“那你如今是孤身一人？”
左瀾:“是。”
羅睺來了點興致，既然左瀾和魚西都沒在一起，那豈不是代表他也能遠離鴻鈞？
他笑盈盈地問:“那本尊呢？”
左瀾:“被天道關在紫霄宮。”
羅睺:“……”甚是無趣。
他不太高興，所以也跟左瀾說了些讓左瀾不高興的話，給他展示了這個世界上人族對他和魚西的喜愛，網上到處都是在磕倆人cp的粉絲，連當年的那場結道大典都專門找出來放給左瀾看。
左瀾靜默地看著這些，眼中的神色複雜難辨。
接下來羅睺又從左瀾這裡得知了許多事情，遠在另一個世界，相似又完全不同的發展。
羅睺若有所思地說道:“你如今依然身攜國運？不過那個世界的魔界……和此處也完全不同？”
左瀾頷首:“我那邊魔界生靈存活下來的不多。”
羅睺沉默瞬間，隨後又笑道:“沒有靈羲，魔界會如此也在情理之中。”
那邊的世界別說魔界了，就連聖人之間的關係也不算融洽，除去西方的那兩位之外，通天和兩位兄長的關係也不冷不淡，女媧更是和其他聖人從不來往。
羅睺看了左瀾一眼:“你那邊人族劫難還未降臨，到那時……”
他頓了下，看著左瀾的目光透著些許意味深長:“你身為龍族，需要祭陣。”
“吾知。”左瀾笑了下，“吾無所牽掛，就算祭陣也未嘗不可。”
羅睺眸光冷凝:“如果這個世界沒有靈羲，龍瀾應該與你想法相似。”
耳邊一直聽到的這個名字讓左瀾表情微頓，他遲疑許久，還是問道:“……他是何人？”
羅睺眼中的冷意消散，他生出逗弄左瀾的心思，故意說道:“是你的伴侶。”
左瀾蹙眉，語出驚人:“就像天道與你的關係？”
羅睺:“……”
這個左瀾比真正的左瀾還要嘴欠。
羅睺有點不耐煩地揮手:“你快回去吧。”
他指尖閃爍著暗沉的紫光，看起來極為危險。
左瀾有點抗拒，他看向殿內，忽然說道:“我……”
“別你了。”羅睺譏諷道，“不就是想看看‘自己’的老婆嗎？”
左瀾被他這麼一說，耳尖有點紅:“不是自己，是這個世界的左瀾。”
這個世界的左瀾擁有許多他不曾體驗過的東西，有親情有友情還有伴侶，並且和聖人們關係融洽，自己也已成聖，而這一切都和那位叫做靈羲的人有關，他心裡難免對靈羲生出一絲好奇。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該回去了，他在來之前也正前往紫霄宮，不知道在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是不是也正在和羅睺說話。
在左瀾即將離開之時，紫霄宮大門處出現一道身影，他表情平靜，手上牽著一個小女孩，緩緩從大門處走進來。
左瀾在看到他的時候一怔，隨即心口處湧起一陣溫情的暖流，是這個身體的本能反應。
站在門口處的青年並沒有走近他，只是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左瀾的目光有些貪戀地在青年身上劃過，對方的氣質讓他過目難忘，是一種既溫柔又平和的獨特魅力。
左瀾對他笑了下，低聲說道:“謝謝。”
謝謝你讓我知道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早已經擁有幸福，這樣他就算去祭陣也了無遺憾。
只是在看到這個青年的時候，左瀾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種不捨得離開的奇怪念頭。
魚西抬眸看著左瀾，這個左瀾身上的氣息有些雜亂，暴戾又疏離，身邊彷彿沒有一個親近之人。
魚西:“v我50，你那邊劫難的時候我去幫你裝逼。”
“……”
剛剛還在心裡不捨魚□□特氣質的左瀾驚愕，不是，這和他想象中的青年完全不同啊！
另一邊，同樣和羅睺閒聊的左瀾忽然心有所感，他彎唇笑了下:“我該回去了。”
羅睺站在樹下看他身上的氣質一變，下一秒原本的左瀾重新擁有身體的掌控權。
羅睺輕輕地嘖了聲，以一種冷淡的表情看著左瀾。
剛回來的左瀾抿唇，他想起在那個世界看到的一切，忽然對羅睺說道:“改變世界第一步，先從建設魔界開始。魔祖，你讓位給我吧。”
羅睺:“……”傻逼吧，怎麼不讓鴻鈞把天道的位置讓給你呢？
左瀾接著又跑去女媧住處，對女媧幽幽問道:“女媧聖人，你怎麼沒有偶遇那位？我失去了一位牛逼的伴侶。”
女媧:？
有病？有沒有伴侶關我什麼事？
然後左瀾又跑去通天那裡，結果被通天扔了出來，通天言簡意賅:“快滾。”
不過左瀾也不氣餒，他想到後面的劫難，打算拉人入陣，他又跑到龍濉那裡，先是若無其事地順走龍濉的夜明珠，然後在龍濉憤怒的表情中說道:“男人當自強，我沒有老婆可以依靠，只能靠自己撐起一切，現在我有一份事業，你入夥否？事成後給你分紅一條小黑龍。”
龍濉:“……你這大餅畫的狗都不信！”
不過在左瀾忙前忙後地跑了一圈後，雖然大部分人嗤之以鼻，但在私底下卻說左瀾轉了性，等劫難降臨之時，幫一把也不是不行。
這邊剛回來的左瀾在看到魚西的時候，表情恍惚了下，他閉了下眼睛，等再睜開眼睛後，眼中變成一貫的清冷，不過這只是表象，因為下一秒他就大步走向紫霄宮門口，將魚西摟在懷裡。
“……那個世界沒有你。”
他聲音很沉，還帶著濃濃的後怕:“我怎麼都找不到你，其他人也都不喜歡我……我心裡很難受。”
魚西拍著他的後背安慰道:“別怕，除了這個世界有我的存在之外，其他人還是不怎麼喜歡你。”
左瀾:“……”
煽情的時刻就不能別說這種話嗎？
左瀾將魚西摟得更緊了些，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一個看似熟悉，實則陌生的世界睜開眼睛時的感受，天地一片蒼茫，但他身邊沒有魚西，也沒有他熟悉的其他人，並且所有人的關係都極為惡劣，他更是被其他人討厭。
他當時心中只有一個感想——活著還不如祭陣。
還好，他回來了，還好，他這邊的世界，他擁有一切。
左瀾在魚西耳邊低聲說道:“我聽到了，你說他那邊劫難的時候要去幫他，我不反對你想幫他，但是你不能親自去，我會吃醋。”
魚西莞爾:“那邊的劫難尚未到來。”
他沉吟許久，看向自己身旁的小鳳凰，彎眸笑道:“以後就讓小鳳凰小龍們去幫他吧。”
小鳳凰甜甜地笑了:“好的，爸爸，到時候我會去幫父親的。”
左瀾面無表情:“他不是你父親。”
小鳳凰的笑更甜了:“好噠，到時候我會去幫另一個父親的。”
左瀾:“……”
鳳凰一族真的討厭！
羅睺卻有點羨慕——討厭歸討厭，但父親和爸爸這個稱呼，不比喊他麻麻要好嗎？魚西就不能學一學？
他側頭看向紫霄宮殿內，和一雙異常淡漠的眼神對上，受到平行世界影響，有那麼一瞬間，羅睺想到他和鴻鈞第一次見面。
他和鴻鈞第一次見面並不愉快，倆人之間不是一見鍾情，而是在剛碰面就互相仇視——因為倆人都盯上即將出世的天材地寶。
不過那次的天材地寶被羅睺用小手段奪走，在這之後倆人在尋找機緣的時候也會時不時地撞上。
鴻鈞性情冷淡，不喜旁門左道，所以一開始每次都是羅睺佔便宜。但隨著鴻鈞和羅睺相遇的次數漸多，也逐漸摸清楚羅睺的門路，從那之後，羅睺就甚少能在他手上佔便宜。
於是羅睺又換了種方法，他一口一個鴻鈞道友，和鴻鈞親熱得不行，彷彿鴻鈞是他親哥哥似的。
不過鴻鈞是真的冷漠，總是面色平淡地看著羅睺耍花招，一旦靠近自己，只有三個字:“離遠點。”
羅睺表面依然笑吟吟的，但是心裡卻特別討厭鴻鈞，要不是因為跟著鴻鈞總能找到各種寶物，他早就和鴻鈞分道揚鑣了。
等到倆人修為再高一些時，羅睺驚悚地算出來他和鴻鈞竟然有桃花緣，並且除去桃花緣也就算了，他和鴻鈞還有子嗣緣！
這個發現讓羅睺大為震驚，彼此的魔祖還沒修煉成外人難以琢磨的程度，他吃驚地看著鴻鈞，開口問道:“你會生孩子嗎？”
鴻鈞:“……”
鴻鈞的視線落在羅睺的肚子上。
羅睺往後退了一步，他凝神思忖，半晌後才開口說道:“一定是我推算錯了，鴻鈞道友，我們就此別過，日後有緣再見。”
鴻鈞看著他比大鵬鳥跑得還快的背影，冷淡的眉眼間露出一絲疑惑，他抬眸看向天空，視線穿透雲層和道道規則之力凝視，同時在規則之中演算——
良久後，鴻鈞的表情有些冷，不著調的羅睺這次竟然沒算錯，他們真的有桃花緣，也真的有子嗣緣。
等到鴻鈞和羅睺再次在圍剿兇獸時相遇，已經過去了許久，這期間倆人也有再次遇到，不過礙於倆人推算出來的未來，互相之間相當默契地避開，一副誰都不想討論起這個話題的模樣。
直到後面羅睺搖人看到靈羲時，那一刻福至心靈，終於明白何為子嗣緣。
也是從那時起，羅睺和鴻鈞就格外縱容靈羲，因為他和他們未來的因果息息相關。
等到再之後，羅睺看到鴻鈞率先成聖，在幹掉鴻鈞和將鴻鈞佔為己有之間思索許久，最後想到靈羲，又看了眼鴻鈞淡薄又俊美的面孔，心裡嘆息，算了，不能讓孩子失去爸爸，就將就著把未來的天道先霸佔吧。
畢竟只有在天道身邊，才能更容易瞭解大道運行的法則。
而這一待就是千千萬萬年，鴻鈞也從一開始的不喜到後面只要羅睺沒來找他，他就專門前往魔界將羅睺帶回紫霄宮。
羅睺收回那些平淡又深刻的回憶，他看著魚西和左瀾抱在一起的模樣笑了下。
雖然鴻鈞此人甚是淡薄無情，他也甚是肆意妄為，但偶爾貼貼的時候，他卻有種和鴻鈞心意相通的奇妙感覺。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情緒，不過總而言之不討厭，並且還挺喜歡，這就夠了。
第二天一早，女媧特意來紫霄宮採訪羅睺，她從昨日羅睺臉上的莫測神色察覺到有瓜可以吃，為此專門從人間買了個話筒快遞，還是次日達，剛拿到快遞，女媧就飛奔向紫霄宮。
接受女媧採訪的羅睺將那些往事潤色，中心思想就是他自己是個大好人，鴻鈞冷血無情是個大傻叉。
女媧差點就信了，她輕咳一聲問道:“魔祖是否有離開紫霄宮的想法？”
羅睺抬頭看向在空中飛過的仙鶴，沒明確回答，而是意有所指地說:“有時，本尊甚是懷念萬年前自由的時光。”
女媧舉著話筒，犀利提問:“魔祖的意思是道祖的佔有慾太強？”
羅睺擰眉:“這個要怎麼說呢，他是你的師傅，你應該對他有所瞭解，他這個人情感很淡漠，彷彿絲毫感情都沒有，但有時候又異常偏執，非要把本尊關在紫霄宮……他可能缺愛吧。”
女媧笑了下:“我能理解道祖，畢竟是初戀嘛——”
羅睺略怔，隨即笑道:“本尊是他初戀，他也是本尊初戀。”
不遠處的紫霄宮上空有祥雲飄過，金色的瑞氣雲層閃爍，一看就知道紫霄宮的那位聽到這話心情甚好。
女媧抽了下嘴角，她看著遠處一片祥瑞的紫霄宮，莫名感覺自己被餵了一口狗糧。
她收起話筒，來到人間採訪魚西和左瀾。
女媧舉著話筒對魚西和左瀾問:“你們覺得什麼是初戀？”
左瀾:“什麼是初戀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非魚西不可。”
再次被餵了一口狗糧的女媧又抽了下嘴角，她看向魚西，問道:“你覺得呢？”
魚西:“暮去朝來，生生世世，非他不可，即為初戀。”
——end